“你說得對,我這就壓低聲音,唉,這曉曉姐也是可憐,本以為是個難得的良人卻沒想是人面獸心。”夏依穎難得感慨惋惜,雖說她本就不看好,可不看好歸不看好,她可想到董健能可惡到這份上。
早知道當初董健色瞇瞇的眼神對準她的時候,她就該干凈利索地踹他一腳,叫曉曉姐知曉這是個人面獸心的玩意。若是她那么做,曉曉姐就不會受到現在這樣的迫害。
夏依穎越想越不是滋味,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曉曉姐被欺負成這模樣,她怎么可能不生氣,董健她絕不輕饒。“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怎么能解心頭之恨,我先套他個麻袋。”
踩在她的底線上,輕輕放過可不是她的風格。她推翻先前的念頭,只覺著董健不可饒恕。若不是曉曉姐堅強,指不定現在苦成什么模樣,她沒別的想法就是叫董健知道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
“別沖動,別整日喊打喊殺的,這可是個法制社會。有什么事非得用拳頭解決不可,不讓他失業讓他討不著老婆,哪點不比揍她一頓來得叫董健難過頹廢。”套麻袋敲悶棍,對此夏依穎怎么就如此執著,能不動手的事自然是不動手,這若是鬧出個好歹來,可如何收場。套麻袋敲悶棍的事,鐵定不是夏依穎干,她一介弱質女流,可沒有什么驚人的力氣,這親自動手的活,換做白薇薇或許有可能。
她只是想讓夏依穎稍稍冷靜,細細思量,別在稀里糊涂地沖上去,若是有個好歹,仇沒報將自己搭進去,這多不值當。
她若是報復人,是絕不上手的,相比拳拳到肉只圖當時愉快,她青睞叫人在精神上受折磨。
“我這叫什么沖動,不過是教訓教訓這不識好歹的人,沒有拿刀堵人算是我高抬貴手。”夏依穎梗著脖子,不信林秋的這套,她非得將這仇報掉,她否決掉先前只是叫董健失業的想法,若是那樣豈不是忒便宜他。不叫他疼,不叫他呼天搶地的,她就不罷休。
“你這樣,我總覺著不穩妥,我的意思是若是周曉曉不向你求助,你就別插手。就是她真的向你求助,你做決定前別忘記跟項明磊商量,別莽撞行事。”喊打喊殺的,情緒激動到這份上,與她素日相處的夏依穎截然不同,林秋忍不住倒倒吸口氣卻稀里糊涂的,不知道夏依穎究竟是哪根筋搭錯。她根本就無從下手,只能說這樣的她,是叫人陌生的。
“這不是叫我忍耐,你不是不知道我,你叫我怎么忍,忍什么忍,我沒將董家拆掉就算我仁慈,打心里曉曉姐就是我罩著的人,董健的所作所為不就是不將我放在眼中,這樣的挑釁你能忍,我不能忍。”夏依穎被這樣的一勸再勸,弄得煩悶不已,若真的是朋友就不會在這個時候傷她的心,不站在同條戰線上不說,潑她冷水是什么意思。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她可沒做錯什么。
“你這沒道理的呀,難不成被狗咬就要咬回來。我不是叫你繞過他,董健這樣人品不端的人不收拾,收拾誰!我只是希望你別在氣頭上干出不理智的事,難不成這也有錯,若是這也有錯我無話可說。”林秋沒別的意思,無非就是叫她冷靜,這有錯,她真是無話可說。
她什么時候說過叫夏依穎息事寧人來著,她怎么不知道,難不成她的理解能力真的出問題!
不過是小小的打擊報復,林秋哪里來的那么多話,她就想不明白,為什么林秋非得阻止她干這干那,這為的究竟是什么,為別人求情尚且情有可原,可為著董健這種人求情,她就沒法理解,原諒她沒有那么好的修養,面對這種人的侮辱可以無動于衷。
“是,你沒錯,你有什么錯啊,呵呵,站著說話不腰疼,你既然沒法理解我的感受就別瞎……就別說三道四的。”夏依穎只是深感林秋不理解她,不懂她的心緒,她的心中難掩淡淡的失落。只是失落轉瞬即逝,余下的憤怒與煩躁,嘰嘰歪歪如此聒噪,她頭回看林秋不爽。
“火氣這么沖,真是不知道我怎么招你惹你。你別氣,有話慢慢說,我是你的摯友,我不會害你的。”林秋吃驚于夏依穎的怒火沖天,這無緣無故地對著她發火,這是什么意思,她有做錯什么!周曉曉的事,她問心無愧。
“什么慢不慢的,息事寧人是不可能的事,我下的主意不會變,你就省點兒口水,別來勸我。曉曉姐吃的虧難不成不討,這單單是叫董健失業可不夠,沒有這么便宜的事。不將他腦袋開瓢,我可不依。這事你甭勸,就這么定。”夏依穎冷笑一聲,嘴角翹起的弧度早就在爭吵中消失殆盡,微蹙的眉頭顯示主人的不耐煩。
“定什么定,你怎么如此沖動。往好聽地說這叫為姐妹兩肋插刀夠講義氣,往難聽地說就是沖動莽撞,啥開瓢不開瓢的,這若是下手沒個輕重,鬧出人命來,你怎么收場。別開口閉口就是打打殺殺的。”林秋是真心實意為她著想,董健這樣的人怎么值得夏依穎臟手,若是下手沒個輕重,弄出點事情來,根本是兜不住的。
“整治人的辦法千千萬,可我就獨愛這種。”夏依穎犟嘴不依不饒的,她不是不知道林秋說的辦法穩妥,可穩妥歸穩妥,終究不夠解氣。
“你怎么如此蠻不講理。”林秋扶額深感無奈,她沒想著繼續爭執,爭執是爭執不出個結果來,她抿抿唇,回頭打個電話叫項明磊多留意。
或許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故事,夏依穎的情緒失控肯定不是沒有緣由的,只是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這就比較麻煩。
夏依穎被林秋一而再再而三的勸說弄得格外煩躁,她猛的抬頭狠狠地瞪人,腦子里嗡嗡響成一片,只有惱怒與不被理解的憤懣,“是,我就愛蠻不講理,你有意見。你不過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曉曉姐于我來說是親人人,于你來說不過是可有可無的人,只是對她的遭遇同情,可伸援手的絕對是顧忌來顧忌去的。若是出事的事團團圓圓,你能冷靜么,別拿你的那套,套我腦袋上,我又不是你。”
“別以為我沒瞧出來李阿姨的畏畏縮縮,你說說你干的這叫什么事,人好端端為啥對你又敬又怕的。”夏依穎拍著砧板啪啪作響,她有點兒奔潰,情緒失控不能自主。
“這我可以解釋。”林秋趕緊奪下她手底的砧板,這生氣歸生氣,她可是頭回見到,有人生氣是拿自己出氣的。關火拉著夏依穎坐到沙發上,這一出出的就是夏依穎有心思吃,她可沒興致做。
“沒什么好解釋的,道不同不相為謀,我的救命恩人你上心么,只怕是沒有。”夏依穎正在氣頭上,說話不經大腦,字字句句狠狠地扎在林秋的心頭,麻麻的疼痛。
“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林秋拽著夏依穎的胳膊,這心中憋著火,難免力氣就使的大些。
夏依穎甩開林秋的手,整個人被憤怒點燃,滿臉通紅,眼睛充血,“沒什么可說的,我又事先走,這飯菜你自個兒享用,我可沒那福氣。若是你堅持勸我,你就不是我的好閨蜜,我閨蜜多著呢,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她的往事林秋不知道,她亦不愿意狠狠地撕扯開傷口,叫林秋瞧見她的狼狽瞧見她的心酸苦楚。
只是林秋若是半點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又怎么能夠理解她的苦悶,又怎么能夠理解,她內心深處無法磨滅的愧疚,這愧疚潛藏在她的心底許久許久。
她本不是個好女孩,骨子里帶著戾氣,如果不是當年的事,她不會冷靜如斯,或許此時此刻她就是林秋心中最厭惡的那類人,她就是個自私的女孩。
曾經是,現在也是。
“夏依穎你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你給我說清楚!不說清楚別想走!”林秋頂著慘白的臉色,她的肺快被氣炸,撕心裂肺地疼。
“字面上的意思,別告訴我,你不知道。”看著林秋驟然慘白的臉色,夏依穎有種痛快的自暴自棄,口不擇言懟林秋,“我不稀罕你,你哪涼快哪待著!這話我是不是說得夠不夠直白!”
出奇的憤怒叫夏依穎徹底崩潰,她咬牙切齒地盯著林秋,曾經的姐妹今日成仇。她不好受亦不叫林秋不好受的心思,壓過所有,傷人的話方才如此順溜。
掐著陰陽怪氣的嗓音,夏依穎甩袖離開,來時是多么的歡樂,走時就是多么的震怒。
她完全無視林秋震驚惱怒的模樣,什么閨蜜多林秋一個不多,少林秋一個不少,她從頭到尾就林秋這么一個閨蜜,她的那些話著實過于傷人,她一步一頓地走得艱難。
她不知道是不是踏出這個院子,就徹底失去這個朋友,倔強的眼淚在眼底打轉,她只覺著腿重若千斤,她知道自己脾氣不好,她知道自己牙尖嘴利不饒人,可她真沒想將尖銳的刺對準林秋。
她后悔不已,可林秋怎么就沒出來挽留挽留她,五秒十秒半分鐘一分鐘,林秋的身影沒有出現,她面上掛不住唯有硬著頭皮離開。
她拉不下臉求和,除離開別無選擇。
只是趴在方向盤上,她到底忍不住掉淚,悲傷的肆意的淚水灑在手臂上,只是眼淚流得再兇,她都沒有發出聲音來,無聲哭泣的她瞧著分外可憐。
她狠狠扇自己一個巴掌,鮮紅的巴掌印在小巧的臉上躺著,可她卻像是感覺不到半分的疼痛似的。
汽車上的鏡子照出她滿臉淚痕傷心欲絕的模樣,傷人一千,自損八百,她們怎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是她的錯,她不該將狠心地話對著好姐妹講。
可董健的事上,她自認無錯,她就是要教訓董健,隔日不如撞日。
林秋這廂心底能好過么,她掏心掏肺的閨蜜,在這個時候狠狠地將巴掌甩在她的臉上,她沒那么重要,她根本就不是人家割舍不掉的存在。
林秋狠狠閉眼癱在沙發上,她緊緊沙發,眼睛是滿滿的難以置信與不可思議。無意識地扣著布藝沙發,等林秋在李蕓的叫喚聲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十指微痛,布藝沙發毫發無損。
林秋不禁想她辛辛苦苦付出,換來的是什么,她苦口婆心地勸說,得到的是什么,失望的情緒籠罩著她,叫她久久不能釋懷,她渾身劇烈顫抖,不知道是因為生氣還是因為憤怒。
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這是多么絕情的話!
林秋狠狠咬住嘴唇,努力忍住眼里的淚,這個時候她不該哭!這個時候她不能哭!不就是個朋友么,天底下這多人,她夏依穎算老幾,憑什么對她指手畫腳的,憑什么將她數落進塵埃。
她又不圖她的錢,她又不圖她的勢,絕交就絕交,老死不相往來就老死不相往來,誰稀罕啊!
林秋呆若木雞坐在沙發上,任由淚水肆意,李蕓在邊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
這么大的動靜,沒道理李蕓沒聽見,閻王打架小鬼遭殃,難怪東家挑中她,原是因著夏依穎,當年的小不點轉眼就是水靈靈的大姑娘。
難怪東家對她如此照顧如此信任,夏依穎的指責她聽在耳朵里,心中卻不認同,她是保姆,林秋是東家,哪有東家過于禮遇保姆的,啥事不叫保姆干,這叫請保姆么,當然不是,這叫養活祖宗。
除先頭團團圓圓受驚嚇哇哇大哭的事情外,東家沒有說過半句指責的話,她偶有差錯只是慢聲細語地說,從沒有大聲呵斥。
在這的日子無疑是舒服的,她初來的時候瘦瘦巴巴,現在伙食改善,大魚大肉的吃下去,整整重個十來斤,閑來無事可以看電視打發打發時間,她什么時候有過這般舒坦的日子。
只是閨女瞞著她什么來著,她非得弄個明白,她怎么當初就被糊弄過去,難怪當時有人催促閨女快點,原來不是叫閨女別耽誤工作,是催促閨女趕緊騰地方。唉,她早該想到的不是,董健既然來她這鬧過,沒道理不去鬧騰閨女。這殺千刀的董家人,真是萬死不辭,她恨得牙癢癢卻毫無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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