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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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旻在一旁點著頭,沉吟著念叨了兩聲是。獵文網Δ
可是他眉眼間頗有些閃爍神色,似乎有些為難。
太子抬眼看過去:“崔御史想說什么,不妨直言。”
燕翕便也下意識的看向了他。
崔旻似乎是掙扎了半天,才咬咬牙開了口:“況且殿下與世子都是身份尊貴的人,如若確有此事,臣如何能讓二位以身犯險呢?”
他說這個話,其實不過捎帶上燕翕罷了。
燕翕自個兒心里也清楚。
但是太子,確確實實是去不得。
如果當年那些進了山的人,最后都莫名其妙的死去了,誰敢讓太子親自去青茫山一探究竟啊?真要是出了個好歹的,他們這一行人的腦袋,就都別要了。
太子卻丟給他二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既然戴融很可能會封山,咱們三個便是去了,也鐵定進不了山。”
崔旻和燕翕二人聞言面面相覷。
看樣子,太子不是為了進山,仿佛……仿佛是為了特意的驚動戴融。
如此想著,崔旻便已然問出了聲來:“殿下此舉想打草驚蛇?擺明了要讓戴融知道,青茫山的事情,已經被人猜疑了?”
“對,”太子眼中流露出來的,是自信而又堅定的笑,“而且要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燕翕蹙眉想了想:“可是如果當年事之后,那處府邸,已然被拆掉了,又如何說?”
太子搖搖頭:“不會。”
他說完后,指了指對面的圓凳,示意二人坐下說。
燕翕倒是不扭捏,徑直就坐了下去。
崔旻本來是顧忌著君臣畢竟有別,但是見燕翕坐的爽利,還扯著他的衣角拉他坐,就也沒再推辭什么,拉了凳子,坐了下去。
二人坐定后,太子才又含笑道:“如果那處府邸已經不在了,這青茫山中就沒什么秘密了,即便百姓口口相傳,也不過是傳聞而已,戴融自然也就不會安排人封山把守,那無異于是告訴別人,此處有鬼,所以咱們即便進去,自然也尋不到什么。可既然尋不到東西,當年的事也就不會再生。可是只要他安排了人封山,就證明那地方一定還在,他堵不住悠悠眾口,更沒法子去堵住百姓的口,所以就只能守著山,不許人進去一探究竟。咱們此去,只消態度強硬一些,叫那些把守的奴才們去驚動了戴融,等戴融甚至,屆時咱們亮明了身份,叫他親自帶我們進山去尋,我偏不信,那樣一座府邸,會尋不到。”
崔旻心頭微動,不得不說這位太子殿下確實是打了一手好算盤。
如此做,可謂是兩全其美的法子。
一則不至于讓太子殿下以身犯險,二則沒準兒還能抓住戴融的痛腳。
但燕翕顯然還有別的擔憂,只見他英眉緊蹙,神色復雜:“可假如說,府邸真的不在了,咱們真的進的山去,卻什么也找不到,這又要如何?”
太子面色一僵,許久不語。
崔旻一顆心也提了起來。
然則許久之后,太子并未動怒脾氣,反倒狀似無奈的嘆了口氣:“如果真如你所說這樣,便只能去尋當年那些死者的家眷了。尋不到物證,最起碼得尋到人證。只是這樣一來,就不能在揚州驚動了戴融。”
崔旻咦了一聲:“依殿下的意思,是要將人帶回京城嗎?”
“不錯,”太子眼中的贊許一閃而過,沖他點了點頭,“屆時將人帶回京去,此事上稟父皇知曉,父皇自有裁決。”
“可這種事……”燕翕顯然覺得不妥。
其實也確實不妥。
這種事情,終究太過于蹊蹺了些,而且幾個草民的話,又如何能全信?真的為了這個,就要派欽差查辦堂堂一個知府嗎?
陛下未必會這樣做。
而太子此舉,是一定會跟戴融結下梁子的,還很可能被御史言官上本參一道。
他堂堂一個儲君,竟然聽信平頭百姓一面之詞,將此等匪夷所思的事情上達天聽,還涉及到一位朝廷四品大員,這豈不是荒唐至極?
崔旻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神色凝重的很:“微臣也覺得,此舉并不妥當。”
太子眼色暗了暗:“你們的擔心,我自然知曉。可如若揚州百姓果真身受此苦,將他們帶回京城上稟父皇,是我唯一能做的。”他頓了頓,看向燕翕,“老師從小教的,為君者當以民為天,你若叫我查不到那處府邸便就此罷手,當做全然不知,我誠然是做不到的,難道你就能安心回京了嗎?”
燕翕渾身一怔,好半天之后,他搖了搖頭。
于是崔旻也不好再多說什么,三人便商定好,只待第二日一早,便要動身前往青茫山。
然則崔旻與燕翕二人同太子告了辭,送他出門時候,一開口卻看見了等在外面的劉光同。
太子的臉色立時就全黑了。
崔旻和燕翕也是大吃一驚。
劉光同是瘋了不成?屋里是太子在說話,他竟敢站在門口聽墻腳?
果然,太子拔高了音調:“你好放肆!”
劉光同緩緩地跪下去,可面上卻全然不懼,一抬頭看向小太子:“殿下在查什么?”
太子瞇了眼:“孤看來,內臣在應天府數年,將宮中規矩禮儀盡數忘了吧?”
崔旻身形一動,就要上前求情。
燕翕手快,一把就拉住了他,且暗暗地朝他搖頭。
劉光同仍舊不請罪,堅定地嗓音再一次響起:“殿下在查什么?”
“你!”太子顯然怒極,可怒極后,卻反倒放聲笑了,“你是不把孤這個東宮儲君放在眼里了?”
劉光同這時才彎了腰,叩拜了一回:“奴才自然不敢,但奴才還是想問殿下,在查什么。”
他后頭四個字,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出來的。
太子退了兩步,居高臨下的盯著他:“你應該知道,孤支開你,便是不想讓你知道。劉光同,孤看著你是打小服侍父皇的人,從不為難你,但是今日……”
“殿下請……”
崔旻聽到此處,極快的跪到劉光同身側,張口就要求情,燕翕拉都沒能拉住他。
然則他話未說完,劉光同就先開了口:“揚州水深,奴才勸殿下,還是不要身涉其中,這里頭,不是您能管,也不是您該管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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