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
與天子搶人這樣的事若傳出去,天子指不定如何整治榮親王,更莫說那一句“不知王爺是要做什么”的話其實意有所指了。
向夫人聽了,也似受到驚嚇,臉色發白。
而就在她正要讓人出面打哈哈的時候,沈連城突然扶額道:“我真是喝多了,實在不勝酒力……”
“還不快送開國郡公世子夫人去后院歇息歇息?”唐氏受了向書遠的臉色,忙吩咐身邊的嬤嬤伺候。
沈連城適時道:“就不給向公和夫人添麻煩了,我看我夫君也喝多了,這便回去了。”
這樣自然最好。這一刻,向家人自然是巴不得沈連城離開的,他們甚至懊惱死了,后悔請過她。
看著二人離開,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坐著的楚霸天,手指一下接著一下敲著輪椅的扶手,興致勃然地笑了,口中喃喃:“有趣,實在有趣!難怪他……志在必得。”
沈連城一路扶著李霽,遠離了人群,她才道:“霽郎,我們倆今天都上當了,不該來向家。”
“的確不該來。”李霽幾乎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暗涌,他只知自己心中苦悶。向家的宴席,多少人的話,都讓他覺得苦悶。
他說“的確不該來”,沈連城以為他洞穿了一切,于是“哼”了一聲,不無得意接著道:“想看我們的笑話,那我便讓他們自己也陷入流言蜚語,感受一下那般滋味。”
李霽沒有聽懂,但他腦袋昏沉沉的,也不想多做思考。他只想向沈連城確定一個問題,“阿蠻,你后悔了嗎?”
“后悔什么?”沈連城頓步,不解看他。
“后悔嫁我。”
沈連城驚訝地張了張嘴,“我怎會后悔嫁你?”話語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溫柔,“我不后悔,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
那些人能當著她的面詆毀她的聲譽,說道李霽的不濟,自也會在李霽那里說道什么他配不上她的話。
她不能讓他中了那些人的圈套,為此,她斬釘截鐵,萬分堅定地告訴他,她不后悔,也不會后悔。
“阿蠻……你真好。”李霽心中感動,將沈連城緊緊地抱在了懷里。
沈連城一驚,以為現在還在向家,如此舉動,被人瞧了去……她推了推李霽,卻發現他的臂彎把自己擁的那樣緊,驀地,她似乎能感受到李霽的心情了。
都是那些人的胡言亂語,才導致她的男人心情這般低沉的。那些人,真是討厭啊!
她伸出雙手,環住了他的腰身,將頭埋在他的膛前,溫聲道:“霽郎,你在我心里,是天地間最好的。”
“真的?”
“嗯!”
還記得與李霽的初識。
那個時候的他,是那樣的自信滿滿,現如今……是她帶給他的。
原本,他身為開國郡公世子,又有在宮里做李夫人的大姊姊,是為外戚。這樣的身份,便是沒有出仕為官,便是沒有一技之長……便是如此種種,哪里就不貴重了?哪里輪得到那么些顛三倒四的人來指著他說,他配不上她?
這一切,都是她帶給他的。因為那么些人想針對她,想針對她沈家,才讓他無辜受累,背負了這些蔑視之言。
“霽郎,從今而后,誰敢再惡意中傷你,我一定要他好看。”她暗暗下定決心,從此,她要守護好她的霽郎。
李霽在她肩頭,溫柔是笑。看得阿則和青菱等人,都心疼感動不已。
宴席結束,賓客盡散。
向府后院內,榮親王和向夫人,還有向書遠,皆是余驚未了。
“你背著我做了什么?”向夫人怒問宇文衍,“什么叫做三番兩次想將陳國公納為己用?連天子都驚動了!”
“姨母,”不待宇文衍回話,向書遠先一步上前,笑道,“許是那沈氏阿蠻胡說的,王爺豈會背著您與陳國公勾結呢?”
“阿母,您難道不想把陳國公變成我們的人嗎?”宇文衍卻是挺直著腰桿,默認了自己與陳襄接觸的事。
向書遠一聽,臉上一愕,訕訕地退到了一旁。
“糊涂!”向夫人氣惱,隨手抓起手邊茶具便是重重地摔下,“與天子搶人,腦袋不要了?”
向書遠只覺胸口里頭那會跳的東西險些從嗓子眼里蹦了出來。再瞄一眼盛怒之下的姨母眉梢挑得老高,臉上的肌肉曝出紋理,看起來實在可怖,他更是瑟縮了身子,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什么也不聽,什么也不看。
從小到大,他最怕的就是姨母發怒了。
可是,宇文衍卻是一副不怕的樣子。
不對,宇文衍幼時也懼怕這位母親的,只是不知從何時起,面對她的怒焰,他學會了泰然和從容。
他跪到地上,仍是直著背,不慌不忙道:“阿母息怒。依孩兒看,定是沈氏胡言亂語。如天子真獲悉我有意拉攏陳國公,定會有所行動的。不是到現在為止,天子那邊都沒有……”
“那是因為陳國公根本不吃你那套!”向夫人打斷他的話。
宇文衍蹙眉,緊抿了雙唇。
的確如此,那個陳襄,油鹽不進,軟硬不吃,他至今都拿捏不住他一根汗毛。母親的責罵,天子的威懾,他都不在乎,但他在乎自己竟然連這么一個可用之人都攏不住。
他覺得自己很失敗。
“況且,便是在此之前天子還不知你有意接觸陳國公一事,經了沈氏席間一鬧,這事兒還不很快要傳到天子那里?”向夫人語氣變得柔緩了些,似是并不以為此事會招來多大的禍患。
“孩兒知道了。”宇文衍溫順地答,也是心有城府的樣子。
“起來吧。”
見宇文衍從地上起來了,屋內的氣氛變得不再劍拔弩張,向書遠也松了一口氣。想了想,他上前問宇文衍:“那沈氏阿蠻那邊,可還要下功夫?”
宇文衍看了向夫人一眼。
向夫人閉了閉目,又吐出一口濁氣,目光陰沉道:“既然起了個頭,那就好好收尾。”說罷她站起身,往屋外走了去。
將她送走,向書遠又折了回來,問宇文衍:“姨母適才說那話,指的是哪件事啊?沈氏阿蠻那件,還是陳國公那件?”
“難道不是同一件?”宇文衍睨了他一眼,轉身,亦是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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