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國郡公府內,沈憐兒得知沈家為沈連城提出了和離一事,驚得失魂落魄,癱坐在了軟榻上。
這件事,遠比張氏和那個孩子的出現,要令她震驚得多。
她的大姊姊啊,竟然特立獨行到如此地步。是因為她的到來嗎?她做了李霽的平妻,她不能容忍?所以提出和離……竟至于和離嗎?這算什么本事?!
“你喜歡,就拿去。”
“姊姊用過的,讓給你就是了。”
“姊姊用過的男人,你配得上。”
當日沈連城對她說的話,猶在她的耳畔,句句如尖針,如芒刺,扎進她的肉里。
原來,是這個意思!沈連城,一早就做了和離的打算。
“呵呵呵。”她哧聲而笑,卻不覺半點歡喜。
她看起來贏了,把沈連城逼走了,可她又覺得自己輸了。
贏得沒有滋味,沒有意思,沒有快樂的感覺,便是輸了。沈連城,根本從始至終都未有把她放在眼里!根本都不屑于與她斗!
姚嬤嬤見沈憐兒笑,還以為她坐收漁人之利,正是高興的時候,不禁道:“和離了好啊!和離了,夫人再去天子那里求一道旨意,說不定能把您給扶正了。”
“你懂什么!?”沈憐兒喝聲,卻是剜了她一眼。
姚嬤嬤驚嚇不語,紫檀更是往后躲了躲。
她們的主子自從在北祁皇宮做了細作開始,性情大變,再不是從前那個隨和的主子了。
她們都怕她,也越加摸不透她的心思。
“去,給我二姊姊傳個話,讓她也想想看,沈阿蠻會藏在哪兒。”沈憐兒沉聲吩咐。
沈如秀對沈連城在京都的人際關系更為熟悉,她或許知道一二。
“是,奴這就去。”紫檀應聲,能跑多快有多快。
來到王府,她將沈憐兒的原話傳給了沈如秀。
沈連城要與李霽和離一事,沈如秀也是有所耳聞的。對此,她感到震驚之余,倒是真的為沈憐兒感到高興。
“依我看,最有可能還是在長兄的府邸,還有越幼居,洪宅。”無論如何,對沈連城的藏身之地,她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看法,“除了這幾個地方,怕是沒有誰敢收留她吧!”
“可這兩個地方,世子都去找過了。”紫檀道。
“沒有翻個底朝天,怎么能說找過?”沈如秀不以為然,“即便找過,也該多找幾次才是,未必沒有可能去了又走,走了又回。”
“二娘子所言極是,我這就回去回話。”
沈憐兒得了沈如秀提醒,并沒有自己行動,而是找到李霽,告訴他:“為何不再到我長兄的府邸找找看?還有越石幼度家,以及洪祁家。”
“青菱……”李霽則以為,沈連城不會給長兄惹麻煩,更不會藏身兩個單身漢家里,依著她的性子,該是尋求青菱相助了。
于是,他很快帶人,第二次來到了洪宅。
這一次對青菱,他可是半點不客氣,只問一句“世子夫人何在?”便讓人進屋搜尋了。好大的陣勢,驚得青菱與洪祁才幾個月大的孩子啼哭不止。
洪祁試圖攔阻,李霽帶來的人便對其大打出手,終將他制住。
“世子,女公子她真不在奴家里啊!”青菱抱著孩子,心里有些急。
“你說!她在哪兒?”李霽上前一步,直問青菱。原本俊美的容顏,在這一刻也顯得有些猙獰。
“女公子她沒來找過奴,奴實在不知她去了哪里。”青菱從始至終,都是不知道。
李霽的人在屋里翻江倒海,終沒有找到蛛絲馬跡。
李霽一聽,更是氣惱萬分,突然沖上前去,一把奪過青菱懷里才剛哭得停歇下來的孩兒,高舉于空中。
“世子!”青菱洪祁皆是驚懼萬狀。
孩兒又是啼哭起來,哭聲響徹天際。
“不說我摔死他。”李霽眼中,嗜血一般猩紅,緊看著青菱。
“世子……”青菱跪到李霽腳下,抓了他的衣袍道,“不是奴不肯說,實在是女公子她未曾來找過奴啊!”
“你還要騙我!”李霽情緒激動。
沒有人知道他是真要摔小孩還是做做樣子,只是于青菱洪祁看來,他已失去理智。在他們聽來,他們的孩兒隨著他一聲怒吼,似是哭得更加厲害了。
“世子,您這樣會嚇壞孩子的……”
“快說!她在哪兒!?”李霽怒喝一聲,作勢就要摔孩子了。
“我說!”被人制住的洪祁突然松口。
青菱莫名看向洪祁。
李霽這才冷靜下來,將孩子還給青菱,而后走近洪祁,問:“在哪兒?”
“藏在雋妃宮里。”
“騙人!她進宮,然何宮門那邊沒有出入的記錄?”李霽心疑。
“于女公子而言,這算何難事?”洪祁直看著李霽。
聽罷這話,李霽當即帶人離開了。
而此時天色已晚,他再是急于把沈連城找出來,也不敢到天子后宮里造次。他只得按規矩遞了帖子,等候回帖。
洪宅歸于平靜,青菱卻不平靜。她著急地問洪祁:“回頭世子知道你說謊可如何是好?”
洪祁則是不怕,“李家人是不會容許世子一直這樣瘋下去的。滿城風雨,滿城笑話,可都指著他們李家。他未必能鬧到雋妃那里去。便是鬧去了,事情也差不多有結果了。不過,”突然話鋒一轉,懷疑問:“你真不知女公子去哪兒了?”
“我還能騙你不成?”青菱睨他一眼,撇過臉去。
洪祁忍不住憨笑,“好,我不問,不問就是了。”
青菱也笑了。
正如洪祁所料,李霽根本見不著雋妃的面兒,更莫說去她宮里要人了。而雋妃的拒絕,更讓他認為沈連城就在宮里。于是,他鬧到了天子那里。
“大將軍丟了妻子,竟跑到孤王這里來要人?”天子宇文烈對此卻是有些不滿。
“微臣不敢。”李霽就知道,這事兒找天子說不著。但無論如何,他都要試上一試。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沈連城真與自己和離了。他終于跪到地上,求道:“請陛下為微臣做主。”
宇文烈微瞇了雙目看他,隱隱感到,他這一跪,不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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