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看著沈如秀，不無小心問：“姊姊，沈阿蠻所言何意啊？她說你兩世為人，說你是妖……”

世間哪有什么未卜先知之能，卻原來都是妖法么？一時之間，這個念頭竟是涌進她的腦海，令她惶然不安。

“你豈能聽她胡說？”兩世為人，三人都是心照不宣，何曾想過要與誰去解釋這樣荒誕離奇的事？

解釋得清嗎？

若是陳襄和沈連城那樣的情況，無非說做了一場春秋大夢，可沈如秀這樣的情況，她要從何說起？尤其是對沈憐兒，說她其實不是沈如秀，而是沈憐兒嗎？沈憐兒不把她當個瘋的才怪！

沈阿蠻，實在可惡！

“我家里還有事，先回去了。”沈如秀寧愿沈憐兒胡想瞎猜，也不愿道說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離譜之事。她轉身，欲行回家府。

“姊姊！”沈憐兒卻是不依不饒。她反身便抓住了她，認真道：“你我之間，是最要好的。難道姊姊有什么事，是需要隱瞞的嗎？”

沈如秀看了她一陣，想了想反問她：“既然你也說，你我之間是最要好的。難道，你就相信沈阿蠻的鬼話？她說我是妖，你信？”

沈憐兒被問得愣了愣。但她很快搖頭，道：“我知道這世間根本沒有妖……但是姊姊，沈阿蠻她說……”她也有些不知從何說起了。話語頓了頓，她才想到應有的邏輯，“姊姊，我一直都想知道，你為何知道那么多未來之事？如同親身經歷過一般？”

聽她這么問，沈如秀不禁想，沈憐兒終究是與自己關系最為要好的妹妹。或許，與她實話實說，她未必不能接受自己的離奇之處。最多，需要一些時間消化吧？

她想了想，神色終于柔和下來，如往常一般牽了沈憐兒的手，溫和道：“走，去我家，我慢慢與你說。”

沈憐兒聽言，心中一喜之余，又有些忐忑。

宮內，太醫院傳出消息來，說天子的毒解了。

從此，外人皆以為天子無恙，幾個與天子親近的人則是知道，這不過是天子讓太醫院放出去的假消息罷了。

天子身上的毒何時染上的，是何毒，又該如何解，這么些天過去了，太醫院的人其實一點頭緒也沒有。至于毒從何來，何人下的毒手，更是無從查起。

當了貴妃的李霜兒，倒是懷疑起喬美人來，但她沒有聲張。畢竟，是喬美人一席話，才讓她這樣快榮升為貴妃位的。

不過，她總覺得，天子中毒一事，喬美人或許知道些內情。

這日，眾位貴人到她宮里吃茶，她便單獨留了喬美人敘話。

提起天子中毒一事，喬美人自然是裝無辜和委屈的。

“貴妃殿下竟然懷疑我？”喬美人一臉吃驚之色，“若是我所為，我還敢把這事告訴貴妃殿下么？不是自尋死路么？天子中毒一事，我實在是想到幼時那位游醫所言，才信口一說。誰知道……誰知道天子竟真中了那樣的毒？我也很吃驚啊！”

“你誤會了，本殿并非懷疑你。”李霜兒忙做笑道，“只是，你真不知這種毒該如何解嗎？”

“實在不知啊！若是知道，我豈有不說的道理？”喬美人委屈得都要哭了，“無論是貴妃殿下，還是我等位份低的，誰不仰仗著天子，盼著天子身強體健？”

“是啊。”李霜兒嘆息一聲，“也不知天子……”她本想說這毒會不會讓天子英年早逝的話，想想覺得不妥，忙道：“罷了！你先退下吧。”

她今天請了弟弟李霽入宮，想必也快到了。

喬美人卻是不起身，一副難于啟齒的樣子。

“怎么？還有事？”李霜兒問。

“我……能否向貴妃殿下討個方便？”喬美人道，“我自入宮以來，從未回家探望過家尊。過兩日是家母生辰，您能不能……”

“可以。”李霜兒和顏悅色，無需喬美人多言，她便準允了。

她對這個喬美人的感激之心，可是比對沈如秀的感激之心還要多一些。盡管這個喬美人，有那么一點神秘，令她琢磨不透。

這時，外頭宮人來報，說大將軍來了。

喬美人忙施禮做辭。

來到外殿，她還是與李霽打了個照面。

李霽并不知她是哪位貴人，只覺她眉宇間，透著幾分心計。

見到李霜兒，他不免問一句，“適才出去的那位貴人是哪一位？”

“喬美人，京都城外獵戶之女。”李霜兒道，“出身卑賤了些，此次我榮登貴妃位，卻是她幫了大忙的。”

“噢……是她。”李霽突然想起來了。

那還是自己與沈連城新婚不久，因為榮親王的詭計，他與沈連城發生爭吵，他到了城外的小木屋，遇到了沈憐兒……后來，天子與一位女子出現了。那女子，就是這個喬美人。

他還記得后來沈連城與他說過，天子那日的出現絕非巧合，這個喬美人，極有可能是榮親王的人。

想及此，他不禁問李霜兒，“姊姊榮登貴妃位，如何還與她有關系？”

李霜兒于是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盡數告訴了李霽。

李霽一聽，更覺古怪了。

他道：“喬美人入宮時，就有可能是榮親王的人。若說是她對天子下毒，未必沒有可能。”

“她是榮親王的人？”李霜兒一驚，想了想又道：“便是如此，那她何必告訴我，成了我的好事兒，反暴露了自己？”

這一點，李霽也想不通。

一陣沉默之后，李霜兒告訴他，“我準了她過兩日回家探親。弟弟若覺得她可疑，不妨派人盯著她些。”

李霽點了點頭，覺得此舉十分有必要。

兩日后，他當真派了赤風赤羽一路尾隨了喬美人。

喬美人一出宮，先去了城外家中探親沒有假，隨后回城，卻是去了陳國公府。

“陳國公府守衛森嚴，屬下與赤風沒敢貿然進去。”赤風回稟李霽，“屬下只知，喬美人讓門房傳話，要見一位楚公子。”

“楚霸天。”李霽輕吐出這個名字，很快便離門而去。

(戰場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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