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他這是要入宮見李貴妃。也就是說，他還不知天子中毒至深一事。

很好！

沈連城心里頭暗暗打定了主意。

“本想去你府上的，貴妃殿下那邊有些急事，耽擱了。”李霽道，“既然你也要進宮，那便一道。路上，我正好……”

“不必。”沈連城拿出了天子賜她的宮牌，這就要進宮門。

李霽忙攔住她，冷厲道：“你怕什么？你這陣子去欒清殿去的這樣勤，怕是早就知道天子中了奇毒吧？”

“這只是你的猜測。”沈連城面無表情看他，忽而轉了念，告訴他，“不過，見了李貴妃，或許就不是猜測了。”

“此言何意？”李霽微瞇了眼目。真真假假的話，倒讓他有些糊涂了。

“晚了。”沈連城卻不解釋，只輕吐這兩個字，幾不可察地笑了一下，越過他，往宮門內走了去。

看著她遠去的身影，李霽實在想不透，她的話是什么意思。

幸得沒等多久，驚鴻殿那邊便來人接引他進去了。他想，見了姊姊，或許就清楚了。

沈連城遇到驚鴻殿出來接引李霽的宮人，腳步走得更快了些。

來到欒清殿，她二話不說便跪到天子跟前，求道：“陛下，快派人封鎖驚鴻殿，將李大將軍扣下來，以防生變！”

宇文烈一臉驚異，不知沈連城有這樣的要求是何道理。“阿蠻，你說的什么話？好端端地，為何要孤王把李大將軍扣留在驚鴻殿？以防生變……他會生變？怎么變？”

“陛下，李大將軍這會子便要到驚鴻殿了，您再不派人，唯恐再無機會。”沈連城又往地上深深地拜了去，“陛下，您先且相信阿蠻這一回！您派人做了，阿蠻再與您解釋。陛下，再耽擱就來不及了！”

宇文烈沉默了片刻，心道阿蠻不是個胡來的，她這樣要求，必然有她的道理。于是，他當即吩咐趙寺人道：“請朗將軍入宮。”

“陛下，”沈連城忙道，“朗將軍帶羽林衛過去之前，先讓內廷司主司帶一隊人過去吧！只怕羽林衛趕到了，李大將軍已然離宮了。”

“趙寺人，照國公夫人說的做。”宇文烈一聲吩咐。

“是，陛下。”趙寺人匆忙退下了。

宇文烈這才走至沈連城跟前，將她從地上扶起來，神情嚴肅道：“阿蠻，現在可以與孤王解釋了吧？沒有一個好的理由，無故攛掇孤王對朝中重臣無禮，孤王可要治你的罪。”

沈連城望向宇文烈，鄭重地告訴他，“陛下中毒至深，已是命在旦夕。”

宇文烈一聽這話，先是愣了一下，忽而就將雙手背到身后，大笑兩聲，“孤王身體好得很！豈會命在旦夕這樣嚴重？”

“陛下，您身上的毒是喬美人下的！她給您縫制的那條腰帶，其間有一塊黃玉石，便是這奇毒的根源。”沈連城言語激動，眼底已氤氳了淚光，“今晨，喬美人偷偷去了家府，阿蠻一路跟隨，發現她找了夫君一直安頓在家府的一位故人楚霸天。阿蠻在屋外聽到他們談話，才知，喬美人對陛下下毒，是那楚霸天的計謀！陛下……”

言及此，沈連城又跪到地上，哭訴道：“阿蠻不知此事是否與夫君有關，阿蠻……若是與夫君有關，阿蠻也不敢茍活于世！”

“那，下的什么毒？”宇文烈面色發白，神色之中，幾乎透著幾分可怖。

“阿蠻也不知。”沈連城拭了拭淚，“阿蠻只知道，他們說陛下中毒至深，已無……陛下，您現在派人去把楚霸天捉了！毒是他制的，他必有救治的辦法！”

“來人吶！”宇文烈當即派人去做了。旋即，他又問沈連城，“那此事，與李大將軍有何關系？”

“喬美人說楚霸天害死了她的朋友……”沈連城搖了搖頭，顯得有些慌亂，“具體阿蠻也沒聽明白。總之她為此對楚霸天有些仇見，出賣了楚霸天。今晨出宮時，她將陛下中毒至深一事告訴了身邊伺候的宮人，并讓那宮人，傳話給李貴妃。”

“可貴妃她，并未告訴孤王……”

“這便是阿蠻讓陛下封鎖驚鴻殿的原因！”沈連城急道，“阿蠻入宮時恰遇到李大將軍，一問之下，是李貴妃要見他。阿蠻便想，貴妃她并未將此事告訴陛下……”

眼見著宇文烈眉頭緊鎖，沈連城不妨將話說得更明白些，“陛下，貴妃她不告訴您，而是請了李大將軍入宮，阿蠻只怕，他們起了不臣之心！這才懇請陛下，先將李大將軍扣在宮里。”

“哼！”宇文烈憤怒地“哼”了一聲，在沈連城跟前來回踱了兩步，終于重又將沈連城從地上扶了起來，不無溫和道：“阿蠻，知道了這么大的事，難得你第一時間還想著孤王，來給孤王報信。”

沈連城眼淚汪汪地看著他，“阿蠻與陛下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兄妹，阿蠻知道了這樣天理不容之事，豈能瞞著陛下。”

說著她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又一次提及，“但不知此事是否與夫君有關，若與他有關，阿蠻真不知該如何自處了。”

“你先別急，待孤王捉到那楚霸天，一切便都清楚了。”宇文烈道，“不過，事情弄清楚之前，你暫且在宮里住下吧！出去了，未免有人對你不利。”

他這么做，擔心有人對沈連城不利倒也是真，但他還另有一個目的。

楚霸天給他下毒，十有是受陳襄指使！若此事屬實，那沈連城便是他宇文烈最大的籌碼。

陳襄深愛沈連城，定然是不會不管她的死活的，即便她今時今日，在這件事上沒有選擇與他為伍。

“是，陛下，阿蠻也有此意。”沈連城是知道宇文烈的小心思的，但她還是做得悲愴，“若此事與夫君有關，阿蠻倒不知該如何面對了。不過，阿蠻還是愿意相信夫君的！”隨即她又求宇文烈道：“陛下，夫君回京之后，還請陛下給他分辨的機會。”

“這是自然。”宇文烈爽然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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