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邊，柳暗一身白色袍服，少年身上沒有一絲稚氣，反而給人一種寒冬般的森冷。

“父親，寧息真的會在這里嗎？”少年疑惑的問道。

柳云止沒有回頭，反而悠然的問道：“你沒有聽說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

柳暗不解：“可是這里為何會是最危險的地方？”

柳云止抬頭看向頭頂城墻上的兩個大字，意味深長的說：“這里是白城，你白師叔家族的根基便是這里。也就是說，此處乃你白師叔的地盤。”

太一仙宗所有人都清楚寧息與白軒不合，而眾人也看得明白，白軒一向以大師兄馬首是瞻。因而，寧息要藏起來的話，白城是最不可能的地方。

柳云止想到這里低低一笑，似乎覺得很有趣。

柳暗撇撇嘴，說：“父親，我不信你是因為這樣的理由才判斷寧息藏在這里的。”

柳云止笑臉一僵，良久后才無奈的說：“你的機靈勁不知學誰的。”

柳暗板著臉回道：“兒子跟在誰身邊時間最長就學誰的。”

柳云止忍俊不禁，黑白分明的眼里蕩起道道波紋，語氣柔和的說道：“為父肯定寧息藏在這里，是因為忘川。”

“忘川？！”柳暗小臉上沒有情緒，眼里卻閃過一絲訝異。

忘川的傳說他可是聽過，而且他爹身上有忘川他也清楚。他沒想到的是忘川還有尋人的功能。

“你很驚訝嗎？”柳云止轉頭看向柳暗，笑道：“忘川看透的是人身上的……”

忽而，柳云止瞳孔猛的一縮，看向柳暗的神色有些不對。

“父親？”柳暗輕聲叫道。

柳云止沉默了片刻，眼里的波紋消失，聲音沉沉的問道：“若我沒有記錯，你是今早剛剛晉升到筑基巔峰的？”

柳暗雖然疑惑他有此一問，卻依舊認真回道：“是的。”

柳云止沒有再說什么，反而轉身便走。

柳暗雖然察覺氣氛不對，卻依舊跟在柳云止身邊。

卻不知柳云止心里亂成一團，之前到底是他沒有注意還是小暗身上的奇怪之處沒有表現出來？

剛才無意間對小暗用上了忘川之后，竟然發現小暗身上的因果業障沉重綿長到萬年前。

萬年前啊，他兒子竟然在萬年前就跟人有因果牽連，這怎么可能。難道小暗是哪個大能轉世？

柳云止眸色一深，他記得慕言長老一直在找什么人，還破天荒的收了楚天為徒。太一仙宗和劍道宗的歷史他也清楚，能牽扯到萬年以前的人物，首當其沖的便是傳說中的楚暗、董疾兩位宗主。

柳云止心下一沉，若小暗是兩人中的某一人轉世，他該如何保住這孩子不受傷害。

“父親？”柳暗忽然叫道，一路上柳云止半句話都沒有說，心不在焉的特別明顯。

柳云止回過神來，嘆了口氣，伸手剛想拍拍柳暗的肩膀，眸中的忘川無意識的開啟。

道道清淺的波紋層層疊疊，而在柳云止眼中，隨著時間的流失，柳暗顯然變成了一把耀眼奪目的古劍，且且周身的業障隨著劍氣的增加竟然在消失。雖然速度很慢，但這種情況他也只在一個人身上見過。

舞如是！

人與人之間隨著交往相識，每一句諾言，人情往來等等都會有因果牽連，而如兒是個特例。每次他用忘川去探測時，如兒的身邊都沒有業障因果。

起初他覺得古怪，在如兒殺人時特別觀察了一下，這才發現如兒不是不沾因果，而是隨著她周身的劍氣強盛，那些因果還未聚集起來便消散了。

無情劍道斬斷了她的因果，也斷了她的所有感情。而那些罪孽業障，也被三色焰這把火燒的干干凈凈。

柳云止苦笑，沒有因果牽扯，如兒行事便毫無畏懼，天道不會降下強大的雷劫這是好事，但也證明如兒跟這個世界的關系越來越來淡。

如今，他居然在小暗身上也發現了這種情況。

難道無情劍道真就這么可怕，讓人變得冰冷無情？

柳云止對上柳暗暗含著擔憂的眼神，沉吟片刻，認真的問：“小暗，若讓你在劍道與我之間選擇，你會選哪一個？”

柳暗一怔，似乎沒想到自己父親怎么忽然問這個問題。

但只是瞬間的功夫他便回過神來，想都不想的回道：“選擇父親。”

在他心中，父親和娘是最重要的。若有一的劍道威脅到父親娘親，他會毫不猶豫的拋棄劍道。當初選擇劍道也是為了能守護住自己想要的，若劍道讓他無法達到目的，不要也罷。

對他來說，無情劍道只是讓他同上強者之路的工具而已。

柳云止嘴角一勾，欣慰的笑了，隨即，他眸色深沉的說：“若我讓你廢去無情劍道呢？”

柳暗疑惑的看著他，想了想，說：“父親放心，無情劍道不會傷害到父親的。”

“所以你不愿？”柳云止語氣有些危險。

柳暗毫不退縮的看著他，嘴角一彎，笑得格外純真可愛：“是的，我不會放棄無情劍道的。當然，我也會保護好父親的。”

“若我就此與你斷絕父子關系呢？”柳云止問道。

柳暗臉色不變，之前板著臉如同小冰塊一般的模樣完全消失，笑得十分燦爛：“即便如此，我依舊不會放棄劍道。”

柳云止眸色深沉，意味不明的說：“若你不放棄，我便自毀而死。”

柳暗臉上的笑容一收，眸子帶著舞如是般的冷漠：“父親何苦非要逼我，劍道與父親從來不是對立的。”

“若我一定要比你呢？”柳云止身上的溫柔和煦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強硬孤絕。

柳暗沉默了片刻，伸手在腰間的劍上輕輕敲了兩下，淡淡的說：“如此，孩兒也會才去措施的。”

話音落下，一道赤色的身影憑空出現在柳暗身邊。

老者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看著柳暗神色慈愛尊敬：“少主。”

柳暗點點頭，對著柳云止說：“父親，若父親非要用自毀來逼孩兒，靳一爺爺會采取非常手段阻止父親的。要兒子放棄無情劍道，絕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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