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白首
作者:梨花落落書名:類別:其他類型更新時間:2017/02/0814:03:22字數:2644
以夏家為人的謹慎,便是沒有蘇暮寒橫在中間,閣老與老太君也不可能叫夏鈺之做自己的儀賓。夏家堂堂正正做人,怎肯讓人在背后指著脊梁骨說些話,還生生扯上裙帶關系。
而陳家是慕容家的至親,隨著姑父陳如峻步入內閣,陳家的榮辱已與皇家緊緊綁在一起。夏家舍了孫家,擇了陳家為姻親,便是誓死效忠皇室的明證。
慕容薇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靜。皇家兒女難以左右自己的婚姻,她已然認了,可是還要賠上三哥與表姐的幸福,委實覺得郁悶至極。
“兩位閣老家聯姻,這樁親事是誰牽的頭?后頭大約便會下旨風光賜婚了吧?”慕容薇鼻間有絲酸澀,話語也變得刻薄。
明知夏三哥與二表姐品貌相當,外人眼里更是一樁門當戶對的良緣,慕容薇卻究竟不知道該埋怨誰,送不上深切的祝福。
慕容家欠陳家委實良多,大表姐縱然低嫁在揚州崔家,卻始終受著委屈,幸好如今有二表兄照應。如今二表姐高嫁進夏府,誰曉得又會是什么結局?
想起上元節詩箋會上端莊沉穩的二表姐,如今心里不知做何思慮,那樣有主見的女子也會遵從兩家媒妁之言,成就兩位閣老家聯姻的佳話,慕容薇始終為二表姐有些嘆息。
夏蘭馨七竅玲瓏,瞧著慕容薇言語尖刻,面色一時三變,全無一絲喜悅,頗為理解她的擔憂。
不再吊她的胃口,夏蘭馨輕輕挽了她的臂膊,悄聲道:“父母所圖,不過兒女一生的安穩幸福。這件事上你想多了,難道我祖父與祖母便是那等獨斷之人?我只跟你一個人說,可別往外頭傳。三哥與陳家二姑娘已然見過面,二人彼此心悅,祖母才一力玉成。”
“當真?是在哪里見過?我怎得從未聽說?”慕容薇將信將疑,偏頭問道。
夏鈺之隨自己遠赴蒼南,走時那孫家小姐尚未離京,不存在與別人見面之舉。如今回來不及一月,忙著組建潛龍衛,又如何有機會與表姐私下見面?只怕是夏蘭馨唯恐自己擔憂,隨口寬慰自己。
“千真萬確,我親眼所見。前日三哥陪著母親和我去大相國寺上香,后山放生池邊上巧遇令姑母帶著二位千金。”夏蘭馨口齒伶俐,三眼兩語將那日的情景還原。
侯夫人沈氏與慕容泠不是初見,兩人便彼此寒暄契闊,夏蘭馨和兩位陳小姐經了詩箋會的盛況,又因著慕容薇這層關系,儼然閨閣好友,也各自行了福禮,便湊在放生池邊亭子里說話。
沈氏與慕容泠雖不太熟,兩家卻是故舊至交,沈氏便招手叫過立在一旁的夏鈺之,吩咐他向慕容泠見禮,再去見過兩位小姐。
陳府的小姐品貌高潔,夏鈺之無心唐突,只立在亭外淺淺一揖。兩下里打個照面,自然為了避嫌,都不曾真正去瞧對方的模樣。
誰料想陳芝華起身還禮,開口說話時,那帶著吳儂軟語的嬌音落在夏鈺之耳畔,夏鈺之竟猛得抬頭,問了一句:“竟然是你?”
五月的暖陽溫馨,燦燦云霞如火如荼,四周翠竹蒼蒼,唯有一株櫻桃樹上嬌蕊初綻,堪比陳芝華臉上醇紅的胭脂醉人。她低低地哎呀一聲,睜大了雙眼望著來人,將手帕絞在指間,又趕緊垂下頭去。
兩位夫人離得遠些,沒有瞧見這幅場面。夏蘭馨與陳府三小姐卻看得分明,兩個人分明不是初識。夏蘭馨撇一眼久久挪不開視線的自家兄長,見他那雙眸堪比黑曜石,霎時亮了幾亮,有簇簇火花盛放。
知兄莫若夏蘭馨,自打斷了與慕容薇的念想,兄長心如止水,眼中何曾有過這樣的火花閃動?
知道斷了與孫家的議親,母親一直在為三哥著急。返程的馬車上,夏蘭馨便附在母親耳邊,仔細夸贊陳二小姐的品性,又半遮半掩,不提兩人似曾相識,只說三哥好似一見鐘情。
沈氏旁的事上能端得四平八穩,侯夫人的身份十足,唯獨兒子是她的逆鱗。聽了夏蘭馨的話,就命在一旁停車,將本是騎馬護送的兒子叫到車上,不停追問夏鈺之緣由。
夏鈺之任憑臉漲成一塊紅布,除去對陳二小姐頗有好感之外,別的話偏不肯說,尋了個縫隙便溜下車去,恨得沈氏牙癢,卻因是在外頭不得發做。
夏鈺之這個人,一向對女子不假辭色,若叫他紅了臉,大約真有幾分意動。聽夏蘭馨如此述說,兩人之間大約真有過什么淵源。他不肯說,必然是為著表姐的名聲著想。慕容薇聽得滿意,臉上露出真切的笑容。
想著前世里,連自己在內,幾個人都是歷經坎坷,慕容薇緊緊握住了夏蘭馨的手,語氣真誠無比:“蘭姐姐,錦衣玉食當不得真福氣。阿薇但求你、我、婉姐姐、三哥、顧晨簫,還有我表姐,我們這些人每一個都能有自己的幸福。”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舉案齊眉,雙宿雙飛,大約是每個閨閣女兒綺年玉貌里最真切的期許,只是又有幾個人真正有那樣的福氣。
夏蘭馨一時無語,將目光投向窗外,郁郁蔥蔥的碧樹歷經百年,依舊那樣生機盎然,它們看過大周的太陽落下,又看著西霞的太陽升起,不曉得看過多少塵世的變遷,蒼翠的容顏不變。
此去經年,不曉得以后長長的幾十年會發生什么樣的事情,她依然愿意如慕容薇所說,她們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幸福。
過了這個年,自己已然往十六上數,早到了議親的年齡。這些日子冷眼瞧著官媒們的鞋子都要將夏家的門檻磨平,幸好祖母與母親都不松口。
慕容薇方才不經意間便提到了顧晨簫,青蓮臺里那一對璧人的身影如此相契,暗香浮動間的情愫盈袖,與當時三哥的落籍形成鮮明的對比。若是三哥的幸福也近在眼前,自己的幸福又在哪里?
夏蘭馨心里也藏著位清秀少年模糊的容顏,從不曾對旁人提起。耿耿長夜里攬燈獨坐,少年高山流水般靈動的琴音便如天籟,時時在自己耳畔想起。
那一襲白衣翩然,撫琴煮茶的少年形象,被夏蘭馨牢牢鎖在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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