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頰像是被大火烘烤發燙發紅，就連涂抹的胭脂都遮蓋不住。

這是唯一的機會，這是唯一的機會……倘若失了這次機會，她嫁入蘇家就是天方夜譚！

蘇馨驕傲的眼神、其余小姐們明里暗里的嗤笑、還有蔣家外強中干連流云琴坊的琴都不敢多買一款，她的首飾頭面好幾年都沒添辦貴重的新款……她早就受夠了這種窮酸的日子！

蔣家窮，她親娘的娘家更是窮。

都是一窩子的窮酸。

她的好多珍貴的首飾都被自己的娘貼補給了娘家。

這種日子還要怎么過？她就快要捱不下去了！

“昊哥哥！”蔣綺蔓一下抬起頭來。

無論如何她都要賴上蘇大公子，她不怕被拒絕，她也可以臉皮夠厚，但她卻是不能容忍自己失去這次就在眼前的機會。

蘇昊見她眸光潺潺站在自己面前，很多路人都投來異樣的眼光，他的臉皮子薄，渾身忽冷忽熱。他不便扔下她一個人走開，本想開口問一問是否還有別的什么事，好快刀斬亂麻。

他也明白自己說的太直接，不過對于女孩子的愛慕他一向不擅長處理，完全是秉著不拖泥帶水的態度。

此時正要出聲詢問，卻見蔣綺蔓突然抬起頭來，倒是將他呆愣住了片刻。

蔣綺蔓一見蘇大公子怔忡的模樣，以為是被自己的美貌所吸引，眼中驀地閃過一絲驚喜，伸手就要去抓他的衣袂。

一只纖細如白藕凝脂的手臂擋住了她的手。

“綺蔓姐姐，你怎么也在這兒？”蘇喜妹一臉驚奇地上下打量她，“這兒可是禮佛圣地，綺蔓姐姐穿的這般細致——應該不是專程來靜淑齋的吧！”

不是專程來靜淑齋禮佛，那便是專程來靜淑齋尋人的！

一句話當眾袒露了蔣綺蔓的心思計較。

外堂本來就很安靜，蘇喜妹聲氣兒不大，卻是令外堂的人和路過的人都聽的很清。

眾人一片嘩然。

里頭不乏從京城趕來的婦人和大家小姐，有一、兩個以前也是見過。

真是不要臉！

一個女子竟是主動送上門，何況這兒還是禮佛清靜之地！

蔣綺蔓眼看到手的肥肉被蘇喜妹給破壞掉了，氣的手腳發抖七竅生煙。

她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只要她不管不顧一頭撲到蘇大公子的懷中，這種事誰會拎的清！

一個巴掌拍不響，是真是假又有誰會解釋的清？傳言只會愈演愈烈。

蘇家門規甚嚴，蘇大公子占了她的便宜就不得不負起這個責任。

否則就要背上始亂終棄的名聲！

然而她的算計都被蘇喜妹這個死丫頭破壞了，她一門心思想要成為蘇家媳婦的幻想一瞬間全都沒有了！

該死的！

蔣綺蔓氣的神情僵硬，艱難地扯了一下嘴角。

“原來是喜妹啊！”她的聲音有點兒沉，臉上還維持著淺淺的笑，“我的確不是來靜淑齋的，只不過路過的時候想著為家人祈個福，就進來上了一炷香，倒是沒想到碰見了你們。”

蘇喜妹笑了一下，“難怪——我就說綺蔓姐姐不可能不懂規矩，我們蘇家人每次前來都是帶著一顆誠心實意，方才綺蔓姐姐突然出現又歡快地喚著大哥，我當真是嚇了一跳，不瞞姐姐，大哥才情出眾，仰慕他的女子怕是要踏破相府的門檻，我還以為……看來是我多想了，綺蔓姐姐心氣兒高著呢，我大哥就一個只會舞刀弄槍的武夫，姐姐怎么會看的上？大哥這樣的古板的性子也只會將姐姐當作妹妹來看待。”

蔣綺蔓聞言嘴角狠狠抽動了一下，臉色一陣接一陣的發白。

不怕，她還有忠勇伯府的潘郎。

沒等蔣綺蔓開口說話，蘇喜妹就繼續笑著說道：“綺蔓姐姐，你也知道，蘇家門風嚴苛，最最看重的便是女子的名聲，那些擠破頭皮想要嫁進蘇家的小姐們就算是用盡手段也未必能得償所愿，我們蘇家挑媳婦相貌是其次，三從四德卻是一樣不可少，更重要的是需潔身自好、身正端從，可不是隨便什么女子都能進得了蘇家的門，綺蔓姐姐，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蔣綺蔓恨不得一口啐在她的臉上！

“妹妹說的極是。”蔣綺蔓穩住發抖的雙手，攥緊彩繡團花袖邊，側身向蘇昊欠了欠身，“昊哥哥，綺蔓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說罷也不待蘇昊反應就腳步匆忙地離開了。

蘇昊聽的出七妹是在為他解圍，不過當他聽見七妹連珠炮似的講了一大堆，先是驚訝無比，接著就繃直了身軀耳根子燒紅。

兩個閨中小姐因為他的事打嘴仗，他哪能抹得開一張臉皮？

蔣小姐雖然沒怎么說話，全是七妹呱啦呱啦講了一大堆，風頭氣勢妥妥蓋過蔣小姐，但他身為一個大男人摻和進這種事怎么都有一點兒抹不開面子。

何況這在外人看來，說不定會以為他們兄妹倆欺負人家一個姑娘呢！

“七妹，你也真是，蔣小姐再怎么不對也是個女孩子，你這么說她，會不會……不太好。”蘇昊袖起手，偏過頭看了看站立在一旁一臉坦然的蘇喜妹，斟酌了一刻還是說了一句。

“她好了，就是大哥不好，大哥是想自己不好還是她不好？”蘇喜妹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蘇昊怔了怔，他這個七妹的伶牙俐齒方才已經領教過了，這會兒還是被堵得一口氣回不上來。

也罷！七妹這么做都是為了他，他何必計較什么！

蔣小姐的確做的有點兒過分。

他當時還真是半分防備都沒有。

元香這時捧著點心盒湊了過來，嘟嘟嘴道：“小姐，我的肚子都餓了，要不去外面吃碗面什么的，小姐您聽聽，我的肚肚都在咕咕叫了。”

蘇喜妹看了看那空空如也的點心盒，想著吃一碗面花不了多長時間，何況她需要拖住蘇昊，不能令他生出疑心。

“聽你這么一說，我的肚子也有點兒餓了，那就去外面的面攤吃碗面吧。”蘇喜妹又轉過頭問蘇昊，“大哥也去嗎？”

蘇昊想了一下答應了一聲。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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