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婆婆又是一怔,拿著針的手背青筋畢露,她抬頭打量了沈紅顏片刻,“我去過那里,聽到有人說他們一對怨偶,因為一個女人反目了。”
“你也知道嗎?”沈紅顏來了興趣,她原先問,不過是還沒找到打聽的人,隨便跟張婆婆聊聊的,沒想到張婆婆竟然真的知道,這簡直是意外之喜!
張婆婆重新低下頭,“聽過一些。”
“那你知道漢爺最后和那個女人去了哪里嗎?聽說漢爺拋棄了丁香,一去不復返呢。”沈紅顏興奮地問。
張婆婆聽了這話,手背的青筋不僅沒有消去,反而蔓延到額頭上,但她最終仍是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沈紅顏本來就會揣摩人心,再加上在娛樂圈混跡時日不短,對人心的揣摩更進一步,一眼就看出張婆婆有話未說。
她面上的興奮收了起來,目光帶著冷意看向張婆婆,“張婆婆,你有事不該瞞著我。”她雖然擅長做戲裝可憐,但那是對地位比自己高的人說的,對地位遠遠不如自己的人,她是以欺壓為主的。
張婆婆繼續搖頭,“我、我真的不知道。”
“你還想瞞我嗎?”沈紅顏哼了哼,“你若全部說出來,我會護著你一些,若你不說,我估計心情會很不好。我心情不好會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聽著這威脅滿滿的話,張婆婆的手抖了起來,半晌,她長嘆一聲,臉上帶著比哭還難看的笑意,“罷了,這么多年過去,我也沒有必要瞞著這事。”
她說到這里,目光湛湛地看向沈紅顏,“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得保證不會把我交出去,并讓我在紅火幫養老。”
沈紅顏美目閃了閃,“我不會把你交出去。至于你在紅火幫養老,我覺得維持現狀就很好。畢竟你和我非親非故,如果我太過照顧你,很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其他人知道也就罷了,如果丁香知道,我估計護不住你。”
她可沒打算負責一個老太婆的下半生,所以毫不猶豫就婉拒了。
“這樣就好。”張婆婆口中應著,目光中卻飽含嘲諷。不過她馬上垂下頭,并沒有讓沈紅顏看見。
沈紅顏放松地靠在椅背,“那你告訴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我就是介入漢爺和丁香之間的那個女人,漢爺并沒有和我私奔。”張婆婆說著,抬起目光,怔怔地望著一處。
沈紅顏吃了一驚,馬上坐直了,上下打量著張婆婆,見她面容和五官都不錯,目光雖然悠遠,但比一般人亮,年輕時顯然是個美人。
這么想著,她顧不得繼續問下去,反而去想丁婆婆的面容,發現丁婆婆的面容頂多只能說普通,算不上美人。難怪漢爺會移情別戀了,一個是美人,一個是普通人。而且,丁婆婆性格估計也很差。
想到這里,沈紅顏忍不住又去打量張婆婆。
她自詡是個美人,又是經過整容的,自覺比很多人都美,此刻見了張婆婆,忍不住掂量年輕時的張婆婆有沒有自己這樣的美貌。
對比著臉型和五官做了對比,沈紅顏覺得還是自己更好看些,當下收攝心神,看向張婆婆,“那漢爺去了哪里?具體是怎么回事?”
張婆婆悠遠的目光收了回來,她抬頭看向漆黑的天空,“三十二年前的一個雨夜,漢爺和我約好一起私奔到澳大利亞,讓我在港口等他。可是我等了一晚,他始終沒有來。我不死心,之后又等了幾天,他還是沒來。”
沈紅顏原先對張婆婆相貌的暢想瞬間幻滅了,連讓男人跟她私奔的魅力也沒有,如何算得上是美人?
她看向張婆婆,“漢爺是不是最終留下來陪丁婆婆?或者,他還有另一個女人,最后帶著另一個女人私奔了?”
“不。”張婆婆的目光迎視沈紅顏,語氣顯得異常篤定,篤定中又帶著一股溫柔繾綣,
“他愛我,不會失約的。你不要以為我這是自我催眠,這是真的。丁香和他青梅竹馬,和他拿刀在廟街拼殺,留下一身的傷,流掉幾個孩子,最終打下一片江山。可是到最后,他還是選擇了我。為了和我在一起,他把廟街那片地盤全部留給了丁香。”
沈紅顏有點想笑,“你一邊跟我說等了他幾天他都沒來,一邊跟我說他沒有失約,這是自相矛盾。單憑這個,我就能推翻你說的真愛。”
“如果他出事了呢?”張婆婆看向沈紅顏,“我了解漢爺,他是不會失約的。那日他沒來,肯定是因為出事了。而且,到最后,丁香的人也沒有來碼頭上找我,就證明丁香并不知道我們私奔的地址。”
沈紅顏搖搖頭,看向張婆婆的目光帶著同情,“這是你的臆想。漢爺跟另一個女人私奔了,同樣說得通。”
“隨你怎么說吧,我始終相信他。”張婆婆移開目光,看著黑色的天幕,“當有一天你和一個人兩情相悅之后,你就會明白那種感覺。”
沈紅顏俏臉瞬間沉了下來,她覺得張婆婆是嘲笑她沒有人愛。
張婆婆在想事情,沒有看到沈紅顏的神色,過了一陣,她轉過來,看向沈紅顏,“你突然找我問漢爺和丁香的事,是因為什么?”
“這是我的事。”沈紅顏不悅地說道。
張婆婆看了看沈紅顏,低頭繼續納鞋墊。
沈紅顏起身,準備回去打電話找人去查丁香的事。
當她走到張婆婆身邊時,張婆婆忽然開口,“我一直懷疑,漢爺已經死了。”
“你為什么這樣懷疑?難道就是因為他沒有跟你私奔?”沈紅顏嗤笑。
張婆婆沒有理會她的冷嘲熱諷,顧自說道,“丁香是個狠戾的女人,她拿刀砍人連眼也不眨,比男人還兇狠。幫里有人犯了錯,漢爺想放過,可丁香不肯,她會親自教訓。有一次她就把人聚在一起,拿刀親自砍斷了一個人的雙腿。”
“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難道你認為,漢爺是被丁香殺了?”沈紅顏笑了起來,像是聽了一個很好聽的笑話。
張婆婆卻點頭,“沒錯,這是我的懷疑,你如果想查,盡量往這方面查一下。漢爺雖然是個黑幫頭子,但是他為人仗義,得罪的人不多,不可能會在跟我遠走高飛的時候被人殺了的。最有可能殺漢爺的,就是善妒的丁香。”
“你已經陷入自己的幻想里了。”沈紅顏扔下一句話,大步進屋。
她就不該花時間在丁香身上,不該聽她荒謬的揣測。
何亭亭沒想到,自己幫了曾生一個忙之后,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接連有在香江搞電影業的朋友打電話來請她幫忙客串一個角色,這些角色無一例外都是只有一兩個鏡頭的朱砂痣和白月光,被男主惦記,被女主怨懟。
答應了無數個朋友之后,何亭亭生無可戀,拿起鏡子看著自己,不一會兒又滿血復活,“唉,天生麗質難自棄,這是別人對我美貌的認同,其實我能理解!”
謝臨風走到門外正想敲門,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起來,站在門外笑得一發不可收拾。
她總是這么自信,總是出乎意料之外地自戀和厚臉皮,可是這樣的她,一點也不會讓人覺得不適,反而可愛極了。
何亭亭感嘆畢,放下鏡子起身開門,就看到站在門口直笑的謝臨風。
何亭亭眨眨眼,想起自己在臥室里說的話,一把拍在謝臨風的肩膀上,“怎么,你不認同我的觀點嗎?我長得好看,大家才喜歡找我拍戲啊。你是不知道啊,我已經接到第五個電話了……說真的,怎么這么多這種角色啊?”
如果劉君酌敢有這種白月光和朱砂痣,她就揍他,揍得他忘掉為止。
“沒有,我是為你高興。”謝臨風笑道。
何亭亭剛想說什么,大哥大又響了起來。她看向謝臨風,“我保證,又是找我拍戲的!”
“我信。”謝臨風含笑點頭,目光緊緊地盯著她帶著自戀和光彩的臉蛋。
何亭亭進房拿了大哥大接通,就聽到李二少的聲音。
寒暄幾句,李二少就說明了來電的意圖,“有個角色,是個俠女,為江湖第一美人,我們一直找不到合適的角色,想讓你幫忙客串一下……你放心,只是拍一兩個鏡頭,不會讓你為難的。”
何亭亭想著自己答應了曾生,同時自己的影視團隊還在李二少的團隊那里取經,也就不好拒絕了,直接答應,并報了自己的空閑時間。
掛了李二少的電話,何亭亭之后三天都在各個劇組打轉,做一個長得漂亮卻只活在回憶里的美人。
三天之后,何亭亭在香江再也呆不下去了,便叫上苦學多時的影視團隊,準備打道回府。
到家時,何亭亭見何玄連不在家,劉君酌也不在,自己一個人好生無聊,當晚便早早睡了。
哪知睡到半夜,忽然聽到有凄厲的聲音大喊,“啊……救命啊……大家快來救命啊……走水啊——著火啦,大家快來救火——”
何亭亭從床上一躍而起,一邊聽叫喊聲一邊沖向陽臺。
才走到陽臺她就驚住了,只見不遠處,客家大宅的東北角外圍墻,火勢燒得正猛!
“王哲……王哲……花姐,花姐——”何亭亭很快反應過來,扯開喉嚨大喊,“快醒醒,著火了,幫忙救火去——”
她急得很,一邊喊一邊跑回房間穿上衣服,就急匆匆地往樓下跑。跑到樓下,拿起桌子上的小喇叭出了屋,對著小喇叭就大聲喊救火。
小喇叭是拿來跟工人喊的,效果很好,不一會兒就驚醒了全村的人。
何亭亭拿著喇叭和桶,一路喊一路直奔東北角的外圍墻。
出了客家圍屋,何亭亭和村里跑得快的匯合,喘著氣飛快地跑向目的地。
等跑到著火的地方,何亭亭和村里的人都驚住了!
在細小的水渠里,有兩個被燒得發黑的人在打滾,同時口中不住地發出痛苦的呻吟。
此時村里也有幾個人趕到了,當先一人是何亭亭的表伯,他焦急地問何亭亭,“亭亭,怎么了,怎么會著火?你沒事吧?”
他跟他爸爸學書畫鑒賞,這些年在鵬城打下了自己的一片江山,所以對何家是心存感激的。
何亭亭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在睡夢中,被他們的喊叫聲驚醒了,就飛快地喊人來救火了。”
“我們一部分人救火,一部分人救人……”沈林生說道。
何亭亭忙道,“人不知道什么情況,不好亂動,我們把他們的腦袋抬起來保證不溺水,就打120喊救護車。大家先救火,省得火勢蔓延,燒到山上。”
“也好,我們先救火……”表伯和村民們一起從溝渠盛水去澆著了火的植物和外圍墻。
何亭亭打通120,又打了110報警。
有兩個人被燒傷,肯定是要報警的。再一想喊救命的是燒傷的其中一人,事情就耕可疑了。
因為是盛夏,林木長得茂盛郁蔥,雨水又多,火并沒有蔓延,很快就被撲滅了。
撲滅了火,大家圍在兩個泡在溝渠里的人輿論紛紛,“他們是誰啊,三更半夜跑到這里來做什么?為什么要放火?”
一人仔細盯著其中一人直看,手中的電筒也照著人,過了一會兒驚叫道,“這不是沈十她老婆嗎?我記得他耳朵下面有一個大胎記的,你們看看。”
大家一看,都認了出來,更吃驚了,紛紛去認另一個人。
另一個人很快被認了出來,是外地來買早餐的一個單身漢。
這單身漢的身份一出來,大家就都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何亭亭很不解,拉著已經來到的二奶奶問,“奶奶,這是怎么回事,怎么大家都不說話了?”
“沒什么,你好好準備一下,等會兒警察來了,怎么跟警察說吧。你就把自己知道的說一下就行了,別的我們來說。”二奶奶瞥了一眼躺在溝渠里的兩人,語氣帶著鄙夷地說道。
何亭亭撫額,“這事估計不簡單,我今晚可能睡不了了。”這兩人偏生在她家出事,她是肯定得到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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