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采薇回到陳家,進屋就看到陳慶陰沉著的一張臉。
“爹……”
她雖然處事沉穩,又因在宋氏手底下受了磋磨性子變的堅強了許多,可到底年紀不大,還有些孩子心性,今兒跟攝政王出去玩,私心底下極高興的,臉上也帶出幾分來。
“回來了。”陳慶沉聲道。
“嗯。”陳采薇行了禮,在陳慶對面坐下,嘴角的笑怎么都遮不住:“爹什么時候回來的?衙門里的事情可忙完了?”
陳慶滿心的郁悶,看到陳采薇笑的開心,郁氣更重,可又不忍心為難陳采薇,只得嘆氣一聲:“出去玩的如何?”
“好啊。”陳采薇托著下巴,笑吟吟看著陳慶:“爹,你說攝政王此人如何?可是守諾之人?”
陳慶看了陳采薇一眼,又沉思半晌方道:“他為人雖然冷淡些,但確是個重信之人。”
陳采薇垂頭,嘴角有些下垂,過了好一會方抬頭道:“爹爹,攝政王的親事應了吧。”
“什,什么?”陳慶驚的差點掉到地上:“你再說一回?”
陳采薇又重復一遍:“攝政王的親事爹就答應了吧。”
“他跟你說了?”陳慶氣的捶桌子:“這個登徒子,他都能當你父親了,偏生那樣惦記你一個小丫頭,真是不知羞。”
他十分惱怒,又不好去說陳采薇,只能怪到攝政王頭上。
陳采薇卻有點不樂意了:“爹要怪就怪我,他就是再惦記我,我若沒有幾分意思,你當他能把我從家里請出來?當我隨便跟人出去玩么?我既然跟他出去,自然就是中意的。”
“你……”陳慶看陳采薇一臉堅定的樣子就有幾分氣短,深吸了幾口氣:“罷,罷,隨你。”
“爹爹。”陳采薇坐到陳慶身旁,愛嬌的靠在他身上:“攝政王勢大,他又是一言九鼎之人,即說了要娶我的話,自然是當真的,他看中的人,誰還敢娶?除非我不打算嫁人,否則,只能嫁他。”
陳慶又重重嘆了一聲。
陳采薇笑道:“真說起來,攝政王也不錯呢,除了年歲比我大些,旁的都好,這門親事,應該是咱們陳家高攀了。”
“我的女兒自然是最好的,誰娶你都是他高攀。”陳慶不樂意,賭氣來了一句。
陳采薇起身幫陳慶捶背:“那爹說,他還有哪兒不好?”
陳慶卻再挑不出刺來,許久之后硬聲道:“他冷的跟冰塊一樣,你要跟了他,還不得給凍死,再者說,他位高權重,將來就是對你不好了,爹也,也不能給你做主,丫頭,皇家的媳婦不是那么好當的。”
見陳采薇不說話,陳慶又語重心長道:“你要是嫁了旁人,有爹和你二叔在,總不能叫你吃虧,就算是女婿以后有什么好不好的,爹也能罵他,他想要納妾,爹能替你做主,不叫他納,他也不敢給你委屈受,可攝政王……向來都是由著性子的,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對你好的時候自然千好萬好,但凡有一點不如意了,就恨不能把你置之死地,他自小順風順水長大,沒經過一點搓磨,性子又古怪高傲異常,將來……他要對你不好了,你哭都沒地兒哭去。”
陳采薇聽了這話也沉默了。
陳慶繼續道:“你再好生想想,別那樣輕易答應他。”
陳采薇才要答應,就聽到門外有冷笑聲傳來:“原來,孤就這么不叫陳大人信重么?”
緊接著,卻見攝政王穿著玄色衣袍,外頭披著深紅團龍紋的披風進了屋子,他一臉的冰寒,眉目間帶著幾分凌厲,看樣子,倒是十分生氣的。
陳慶趕緊起身:“王爺幾時來的?如何不叫人通傳一聲?”
“孤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還用支會誰?”攝政王大馬金刀的坐下,一雙眼睛緊盯著陳慶:“陳老大,別叫孤后悔把你弄回京來。”
陳慶分毫不讓:“若是臣知道是為此還京的,臣寧可不回來。”
攝政王倒是氣笑了:“說的倒是輕巧,你不回來?難道還想和陳二老死嶺南,叫采薇和奐兒給宋氏燒死不成?”
一句話,叫陳慶白了臉,再說不出別的話來。
攝政王敲敲桌子:“你說那么些廢話,無非就是擔心孤會對采薇不好,孤今兒還跟你把話扔在這,孤自來不重女色,如今看中的也唯有采薇一人,不只現今,就是以后,心中也只采薇一個,再不會納二色的。”
陳慶還猶有幾分不信。
攝政王冷聲道:“孤想如何沒人阻攔得了,孤不想如何,也沒人強迫得了,孤說不納妾,這世上還敢有誰有異議不成?你當孤是那等靠著父母族人的毛頭小子,連妻兒都護不住?”
陳慶猶豫了,攝政王聲音更冷:“你的想法孤也明白,不過就是想給采薇尋一個門當戶對,年齡相當的好相公,然,那樣便真好么,你遍尋京城瞧瞧,不說高門大戶,但凡是當著官的或者家境好些的,哪一個家里不是三妻四妾的,年紀輕些的,上有高堂,下有兄弟,人口復雜不說,他本人就是個做不了主扛不了擔子的,采薇真嫁給那樣的人,夫婿雖說不敢薄待她,便你能保證家中別人不會苛待采薇么?自來婆媳關系難處,當世又重孝道,將來婆婆磋磨,你這個做父親的又能如何?”
一番質問駁的陳慶啞口無言。
他心里也明白后宅之中并不像人們想象的那樣和美,自來婆媳關系難處,這滿京城里,又有幾家婆媳和睦的,不說京城,便說他在嶺南所見,那還是尋常百姓家呢,可不曉得多少媳婦是被婆婆暗中治死的,那些媳婦也沒有什么錯處,有的甚至極賢惠的,可就因著婆婆看不慣,年紀輕輕就丟了性命。
如今思及,陳慶出了一身的冷汗。
攝政王臉色越發凝重:“你忍心采薇將來受苦,孤卻于心不忍,孤今日當著你和采薇的面說句真心話,孤自小因什么都來的容易,如今對什么都不上心,只除了仁孝皇后臨終前叫孤守護這大楚江山,孤還放在心上,旁的,孤都不如何在意,可偏偏采薇叫孤入了心,可以說,在孤心中,她和楚朝江山一樣重。”
只這一句話,陳慶冒出一身汗來。
他訥訥著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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