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筆趣閣,精彩。
臺上的音樂緩緩收尾,遠處又飄來了一陣掌聲。
墨舞冷冷起了身,再一次居高臨下的望著地上虛弱的未央,冷冷開口:“該說的話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到底上不上場,決定權在你。但你的生死,在我手上。”
“我從來就沒有說過,我不上場。”未央無奈的笑了,又抬眸給了穆常安一個寬慰的眼神。
穆常安只好妥協,將虛弱的未央扶起了身,輕輕在她耳邊叮囑道:“千萬小心。”
二人再上場時,就變成了兩道紅色的身影——因為未央的白色衣服,已被血色浸紅了大片。
場上的觀眾眼見未央煞白的臉,心里也開始隱隱覺得事有蹊蹺。而洛之航和慕容騰沖卻依舊一言不發,靜靜看著臺上發生的一切。
宮人搬來琴臺和椅子,未央和墨舞緩緩坐下,臺下也隨之變得異乎尋常的安靜。
接著,朗月清風之下,便悠悠然響起了《美景良辰》的柔緩旋律。琴簫和鳴的動人音符,如流水緩緩傾瀉而下,在明媚月光下,顯得異乎尋常的輕柔婉約。
人們聽的如癡如醉,不忍打斷這一瞬的寧靜。而慕容安卻緊緊盯著未央身上正在越變越紅的衣服,早就被攥破的掌心依舊沒有止住力道。
她再一次扭頭,望向遠處那個空出的座位,心里又是一痛。她始終想不明白,那個岳未央有什么好,值得他為了這個前朝余孽如此上心!
悠揚的旋律演奏到了尾聲,迎接她們的依舊是臺下如雷貫耳的掌聲。
未央和墨舞四目相對了一瞬,剛松了口氣準備收琴,豈料高位上卻忽然響起了慕容安熟悉的聲音:
“這樣好的時節,這樣美的琴音,只聽一曲豈不可惜?”
未央緩緩抬起頭,便對上了慕容安直直投在自己身上的凌厲視線:“不如再來一曲,如何?”
洛之航也忽然笑著接話道:“這倒是個好主意。二位姑娘,不如就再奏一曲吧。”
未央與墨舞面面相覷,心里卻在打著鼓。因為排練時間有限,她們只合奏過這一曲,并沒有別的曲子,這該如何是好?
未央在腦海中飛快搜索一陣后,忽然有了主意。她扭頭對上墨舞疑惑的視線,給了她一個心安的笑容,接著便緩緩撥弦,靜靜起了音。
抑揚頓挫的琴音,緩緩流出,很安靜的旋律,卻讓墨舞愣在當下。
上一次聽到這支曲子,還是十年前的中秋節。
也是在這座宮殿的御花園里,她的母后和她的姨母——忠武夫人,共同彈起了這支曲子。
記憶中,那晚的月亮特別圓,也特別亮。細長的柳枝迎風飄揚,勾動著水面,漾起淺淺漣漪。
母后和姨母靜靜坐在湖心的小船上,眉眼含笑,滿目溫柔。她們一人撫琴,一人鳴簫,伴隨著潺潺的水聲,讓旋律悠然流淌在絕美的月光之下。
她和她的郡主妹妹,各自依偎在父親的身旁,沉浸在動人的旋律里,臉上是滿足的笑意。
她還記得父王說,這首曲子名字叫做《執子之手》,是母后和姨母共同編寫的曲子。
她也還記得,父王說起這句話的時候,眸子里有晶瑩的淚光閃動,她從那雙深情的眸子里,仿佛看到了每一個攜手相伴的溫暖明日。
那時候的快樂是真的,幸福也都是真的。
她曾以為,他們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
然而,一夕之間,所有的一切,都因為如今安坐在高位上的那兩個人卑鄙的勾當,戛然而止。
是他們合力出擊,親手撕碎了前朝每一個人心中曾經無限渴望的幸福。
這樣的仇,怎么能不報……
而如今,再次聽到這首曲子,居然會是在這樣的時刻。那首只有六個人聽過的曲子,居然被眼前的女子熟練的彈奏了出來……
她流暢自如的撥動著琴弦,清雋淡然的樣子,與記憶中那個女孩的小小身影慢慢重合。
那個會拉著她的手,叫著她“公主姐姐”的小女孩;
那個永遠笑瞇瞇的跟著她,說要做自己永遠的小跟班的小女孩;
那個與她拉著勾,發誓一輩子都要相親相愛的小女孩……
一種復雜的情愫悄然在墨舞心中涌動而生。她不覺將簫抬到唇邊,隨著琴音的起伏,緩緩吹奏起了這在心里早就重復了無數遍的旋律。
在場所有人都沒有聽過這首曲子,卻無不為清澈悠然的旋律而心動。淺淺的溫暖隨著音符流淌在每個角落,連原本憤怒的慕容安也不免被安撫下來,靜靜聽著發著呆,像是在想著什么。
一曲過后,洛之航帶頭鼓起了掌,眸光愈發深不可測。慕容安卻悵然若失的離了席。
臺上的兩個姑娘,神色都有些恍然。剛才的合奏雖然算不上天衣無縫,但卻居然奇妙的完成了。
而有些事情的真相,也因為這一曲合奏而明朗了起來。
二人一前一后下了臺,墨舞跟在未央身后,一路都在失著神。
她一路走,一邊靜靜盯著未央踉蹌的背影,幾次開口想問,終究是憋在心里。
如果她不是,又怎么會知道這首曲子?
如果她不是,那她選擇彈起這首曲子,是代表她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嗎?
如果是這樣,那她為什么不和自己相認?
如果是這樣,那這么多年,為什么不來找自己?
太多令她疑惑的問題,令她想要上前抓住未央,搖晃著她的雙手問個明白。但是,再一抬頭時,未央卻不見了蹤影。
一種近乎抓狂的感受瞬間襲來,墨舞顧不上其他,放下了簫后,便離開了后臺,朝著背后的御花園摸索著走去,畢竟那是曾經她們一起聽曲子的地方,她會出現在那里嗎?
除夕夜的風,似乎比往常更冷了些,今日宮中到處都布滿紅色的燈籠,把整個皇宮照得亮堂又喜慶。
但奇怪的是,御花園的風似乎特別大,這一片的燈籠居然都被吹熄了。
想是宮人們都偷偷溜去看表演了,并沒有認真在守夜。
憑記憶穿過一小段彎曲的小道,再往前走一段就要到湖心亭了。
可是在一旁的假山后,卻忽然傳來兩個人的聲音,墨舞知道不宜久留,但在聽到他們對話的內容后,腳卻像灌了鉛般,動彈不得。
“她是什么身份,你難道不知道嗎?”
“我知道,可是那又怎么樣,這并不是你該管的事。”
“哼。一個曾經入宮行刺你爹的前朝余孽,一個試圖謀逆,置前朝君主于死地的亂臣賊子的女兒。她岳未央有什么資格得到你的在意,她有什么資格令你對她如此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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