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南境,速來。
簡簡單單六個字,已經讓在場所有人都知道發生了什么。
穆常安狀似如常的接過錦繡遞來的酸梅湯,悠悠然的喝著,心里的情緒卻復雜的涌動著。
洛仲霖慌忙收起了字條,假裝什么也沒發生過,但視線卻止不住的偷偷瞟向穆常安。
辰妃將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無奈的搖搖頭,接著便招呼穆常安為自己診脈。
三個心思各異的人,在診脈之后又潦草的聊了幾句后,穆常安便找了個理由離開了。整個屋內又只留下了辰妃和洛仲霖兩個人。
針落可聞的靜謐。
但辰妃卻看到了洛仲霖眼里的激動,和他的如坐針氈。
看著自己波瀾不驚了五年的兒子,終于有了一絲情緒的波動,辰妃不知該喜該憂,只是悵然嘆了口氣:
“想不到,五年了,你一直還在找她。”
“母后,我沒法放棄。”洛仲霖不覺蹙了蹙眉。
“本宮知道,也不是要勸你。只是,你從一開始就知道,你們之間不會有結果的,不是嗎?”
岳未央的身份,她雖然不甚清楚,但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姑娘和皇室之間的糾葛,絕對不只是浮于和慕容安的矛盾那么簡單。
洛仲霖是她含辛茹苦養大的孩子,他看向那個姑娘的眼神,究竟代表著什么樣的感情,她從一開始就知道。
因為她也曾經,在洛之航的眼里看見過這樣的眼神。
“母后,我知道我和她之間,很難有結果。”洛仲霖扭頭對上她的視線,“五年來,我一直在找她,就是因為我不相信她會就這樣輕易的死掉,卻又害怕她被人傷害。”
“過了這樣久的時間,我們能不能在一起,這件事早已經不那么重要了,我只是想要確認她過得很好,很安全,這樣即使我們不在一起,我也心安。”
沉默的看著洛仲霖認真的眸子,辰妃知道,自己再說什么都不會有用,因為他心意已決。既然如此,不如就讓他再去找到那個答案,如果能有好的結局,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她淡淡笑著點了點頭:“好。”
未央還是每天和顧義誠一起出診,對于各種疑難病癥也是傾囊相救。在二人的合作努力之下,災民們的病情都穩定住了,臉色也都漸漸好看起來。
楚少游又派了官兵,在城外替他們搭起了棚子,支起了簡易的木床,這樣他們也不用再可憐的倚靠在大樹下的破草席上生存。
仿佛一夕之間,關于城西顧府里住著“活菩薩”的消息便火速傳遍了整個南境皇城。
感謝他們的人越來越多,也有很多人慕名前來請他們看診。二人也都是盡力解答,替他們解決眼下的各種難題,一時之間,城外甚至比城內還要熱鬧,很多人甚至專程出城,就為了一睹“活菩薩”的真容。
眼看著未央得到了越來越多人的關注,楚少游的心也愈加焦灼。事情仿佛在朝著他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可是他除了眼睜睜的看著它發生,無能為力。
這種感覺,讓楚少游很抓狂。
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默默在城外加派了駐扎的人手,可是又不敢做的太明顯,怕被未央有所察覺。
每一時每一刻都活在煎熬里的感覺太難受了,他一點也不想變成這個樣子。
然而,即便他做的再小心翼翼,布的人手和區域經過再嚴密的規劃,還是被未央看出了端倪。
每一天她都蹙著眉看著那些換成便裝的官兵,悄無聲息的在人群中穿梭,悄無聲息的換崗,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她能明白楚少游這是為了她好,但她也開始意識到,從她說要來義診開始,楚少游就一直很緊張的原因,或許真的和她的身世有關。
而她的身世,也是五年以來一直困擾她的原因。
她從曾經熟悉的那個環境里人間蒸發,連帶著發生在她身上的那些故事,也仿佛一夕之間沒了蹤跡。
雖然她很滿足于當下每一日的平靜生活,但是像這樣躲在這里,畢竟不是辦法,她能躲一時,還真的能躲一輩子嗎?
又是一日看似風平浪靜的生活。他們也和往常一樣,帶著顧憶汐一起出診。
只是這一天,似乎特別繁忙,有看不完的病人,也有解決不完的問題。
未央繁忙的穿梭在不同的棚子之間,照料著不同的病人,連水都顧不上喝一口。
可是,當天色漸漸暗下,日落西山時,她卻忽然間發現,顧憶汐不見了。
發現了這件事的未央,忽然亂了方寸,在人群中瘋狂的尋找著那個小身影,卻始終找不見。
很快,顧義誠也發現了這件事,當他跑到未央面前時,未央已經滿頭大汗,臉色被嚇到煞白。
直到確認了顧憶汐真的不見了,未央已經完全失了魂,癱坐在椅子上,目光是空洞無神,心里卻滿是自責。
“都怪我,都怪我沒有照顧好她……”她不住的懊悔著,大熱的天氣,身子卻瑟瑟發抖,心里被恐懼填滿,生怕她會出什么意外。
“央兒,你也別難過了,小連已經去通知少游了,他會加派人手去追查,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的,憶汐不會有事的。”
“真的嗎?”未央無助的抬眸望向顧義誠,在捕捉到他某種的不確定后,一顆心也仿佛沉到谷底。
就在眾人手足無措間,只聽得“啪”的一聲,一支飛鏢穿破空氣,直直射在了未央面前的木柱子上,在鏢頭上還釘著一張白色的字條。
仿佛在茫茫汪洋中抓住一根稻草,未央幾乎是從凳子上彈了起來,一把抓下了那只飛鏢,扯下那張字條打開,只見上面寫著幾個字:
“人在我手上。五日之內,大昭皇城見。”
未央拿著字條的手在隱隱打著抖,視線愣愣的停留在幾個字上。大昭……大昭皇城……
這幾個字像是一支利箭刺穿她的心口,好像一塊頑石裂了一條縫,刺破之后,汩汩流出的不是流水,而是火熱的巖漿,令她感到焦灼又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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