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嫉妒他,嫉妒得都要發瘋了。”
莫寒突然的舉動令未央渾身一個激靈,莫名感到一股電流涌過。
她把莫寒的“他”聽成了“她”,只當他是嫉妒顧憶汐,于是淡淡笑笑:“汐兒還小。”
不過,舉止這樣親昵的莫寒,還是令她感到不適應,所以下意識的將身子往前傾了傾,心跳卻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幾拍。
莫寒見狀,并沒有多做解釋,只是自嘲的搖了搖頭,便不再多話。
又過了約莫半個時辰的功夫,四人終于在蝴蝶谷的入口處停了下來。
與大昭皇城的盛夏完全不同,蝴蝶谷的清幽綠意從一開始就吸引了四人的目光。
巨大的樹木枝干將惱人的陽光阻擋在外,只隱隱的透出一些,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蜿蜒的林蔭小道盡頭,依稀可見一個屋角。四人就這樣一前一后的朝前走著,很快,眼前的景致便豁然開朗了。
是別有洞天的一座小院子,門口的小溪流水潺潺,柳樹的枝條軟軟的拂動著水面,漾起陣陣漣漪。
顧憶汐素來喜水,看見這樣的青蔥景致自是興奮不已,只見她開心的掙開了未央的手,雀躍著跑到溪邊,低頭看了看,就揚著笑臉回過頭來,指著水面沖著未央道:
“娘!這里有魚誒!”
未央看著她一臉的興高采烈,便由著她去了,不忘囑咐著她“小心別摔著”,又讓莫寒稍微替她照看一會兒,便領著沐晴進屋替自己換藥。
這幾日為了找顧憶汐,她一直鼓著擔驚受怕,躲避追蹤,也沒顧上傷口。又是時值盛夏,當未央肩上的紗布被一層一層拆開之后,沐晴才心疼的發現傷口已經開始化膿。
小心翼翼的燒了熱水,沐晴替她用濕潤的紗布輕輕擦拭掉膿水,未央感覺到肩膀上的疼痛,卻始終不吭一聲,只是下唇卻被她默默咬到泛白。
“小姐,你忍著點。”
清理完了膿水,沐晴開始替未央上藥。她的眸子里滿是心疼,不僅是因為這一道傷口,更是因為看見了未央身上更多早已愈合的傷疤。
刀傷、劍傷、鞭痕……每一處痕跡都在提醒著她那些曾經受的痛苦。
即使那些不好的記憶已被忘卻,可是這些傷痕卻實實在在的提醒著她們,那些事情真的發生過。
想到這里,她的眼眶不禁濕潤,遂別過頭去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不想讓未央看了難受。
“晴兒。”未央忽然淡淡開了口,“以前的我,是怎樣的人?”
沐晴嘆了口氣,悠悠道:
“最早的時候,小姐或許是經歷了家國之難的關系,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消沉急躁,性格也不是很好相處,那時候我常常會覺得有點怕你。”
“后來你到了皇城,我再見到你時,你第一次失憶了。那時我就感覺,小姐好像變得柔和了起來,不再難相處,但更加勇敢堅強,對身邊所有的人和事,都變得包容又善良。”
“再然后,就是現在了。雖然五年沒見,小姐你又失憶了,可是我好像還是更喜歡現在的你。”
“哦?”未央突然有點好奇,“為什么?”
“可能是因為有了女兒的關系吧,現在的小姐身上,多了另一種特質,就是淡然和溫暖。就像……就像茉莉花!”
“茉莉花……”未央細細咀嚼著沐晴的話,臉上也露出了暖暖的笑容。
確實,顧憶汐就是她的溫暖,現在她可以不要別的,只要顧憶汐是健康平安,快快樂樂的,她就是最幸福的娘親。
不知不覺上完了藥,沐晴又開始小心翼翼的替未央纏上紗布。
窗外時不時傳來顧憶汐銀鈴般的笑聲,和淅瀝的溪水聲纏繞在一起,清脆動聽到讓人心安。
小姑娘蹲在溪邊用手拍打著水花,玩得樂樂呵呵,又還是覺得不夠過癮,干脆坐在地上開始脫起了鞋襪,打算直接踩進水里。
莫寒一開始只是斜斜倚靠在樹干上看著她玩鬧,眼看她就要玩脫,便忍不住出聲提醒:“小心著點,怪叔叔隨時會吃掉你哦。”
誰知顧憶汐卻回頭瞪了他一眼,道:“叔叔,我才不怕你呢,你肯定不會吃掉我的。”
“哦?”莫寒饒有興致的看著小家伙一本正經的樣子,“何以見得?”
“因為我娘不會放過你呀。”
“你娘……”被她一句話堵到語塞,莫寒哭笑不得的接話道,“你是說我怕你娘?”
“不是怕,是喜歡啊。”
被一個小女孩猜中心思,莫寒竟不知該如何應對,只能嘟噥一句:“人小鬼大。”
“叔叔,我不是鬼,你才有鬼。”
“……”莫寒忍不住在心里“咯噔”了一下,真是個小機靈。他可不是有鬼,心里有鬼的鬼。可是話說回來,你娘又不是鬼……
不過顧憶汐的話,卻又勾起了他的興趣。
于是他走了兩步上前,在正要把腳丫子伸進水里玩的小姑娘邊上蹲下,歪著頭問道:“那你為什么說,我喜歡你娘?”
“因為你看娘親的眼神,和舅舅一模一樣啊!”
“舅舅?”莫寒差點噴出一口血,“哪個舅舅?”
“楚舅舅啊。”顧憶汐扭過頭來,一副看白癡的表情看著莫寒,“楚舅舅對娘可好了,對我也很好。”
忽然,小姑娘臉上浮現一抹狡黠的笑容,悄悄湊到莫寒的耳邊,輕聲對他說:“莫叔叔,告訴你一個秘密哦。我想讓楚舅舅當我爹!”
“……”面具后的臉表情一片呆滯,一下子信息量太大,他有點沒有反應過來。
楚舅舅喜歡娘親,想讓楚舅舅當爹……所以這個半路殺出的楚舅舅到底是誰啊?顧憶汐的親爹又是誰啊?
莫寒面上雖然看著還是云淡風輕,心里早就拐了無數個彎了,滿腹疑問又不知該從何問起,憋悶的像只蔫了的茄子。
“汐兒。”他想了想,還是鼓起勇氣開了口。
“嗯?”顧憶汐劃動著水的腳忽然停下,扭過頭來一臉認真的盯著莫寒……確切的說是,面具。
“你爹呢?”
“我爹?”顧憶汐愣怔了一會兒,別過頭去,眸光也變得黯淡下來,“我沒有爹。”
“沒有爹?”
“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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