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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十六歲那年生過一場大病,太醫院的太醫紛紛束手無策,她毫無生氣的躺在床榻上,口齒不清的念叨著幾個字,喜桃勉強聽出來,她念的是定遠侯世子的名字。
太后整日整夜在佛堂吃齋念佛,喜桃急得團團轉,求到了太后的跟前,請定遠侯世子入宮一趟。
太后恐她年紀尚輕便失了性命,只好死馬當活馬醫,請康宗將陸清離宣到宮中,那怕是陸清離第一次進到她的寢宮。
她病在危急,自然顧不得男女大防,陸清離頭一次看見病重的她,灰白的面色了無生氣,喜桃站得遠,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說了什么,只知他在那里坐了有小半個時辰,就回去了。
她意識渾噩不清,這些自然是喜桃講給她聽的。
之后倒是好生奇怪,不過兩日,她的病情卻慢慢好轉起來,就連太醫都說不清是什么緣故。
她醒來之后,便越發覺得陸清離是她的救星,不然怎會將她從鬼門關處又拉回來,自此,她才會越發黏著陸清離。
睡夢之中,她再次夢見這般往事,她就站在殿中一角,遠遠望著陸清離清瘦的身影,瘦削頜線稍顯突兀,沒有血色的唇緊緊抿著,他的眼睛閉著,她看不清晰,他眼中是什么情形。
她漸漸朝他走去,本想走進,可無論過了多久,走過多遠的距離,他仍離自己那般遠,看得清晰,卻觸碰不到。
等了片刻,陸清離卻回過頭,方才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那雙洞人魂魄的眸子卻變得異常空洞,像死去已久的人的瞳孔失去了焦點,卻能看穿她的存在。
他那雙不能久行的雙腿直立,平日瘦削無肉的人站直身子卻比她高了一個腦袋,他緩緩朝自己走過來,聲音冷清,無絲毫情緒,“阿寧,想活命么?”
她稍有些驚愕,下意識想打破這夢境,可卻不由自主的點頭道了一聲,“想。”
他伸出手,好似排骨一般的手指修長,“抓緊我。”
她將手附在他的手上,他的手指像是他的聲音一般沒有溫度,觸感極冷,凍的她瑟瑟發抖,她想掙開,卻被他握的極緊,一步步在他的步伐之中,走近床榻。
她看見床榻上的自己,就像是死人一般。
他指向床榻前一個玉碗,玉碗里的藥汁呈著黑紅色的模樣,她偏過頭,卻瞥見他另一只手掌上有一道新鮮的傷口,約有三寸之長。
“是血?”她驚呼出聲。
他將她一把扯進懷中,另一只手順手拿過玉碗,送入她的口中,直見碗底顯現出來,才放開她,“阿寧,再睡一覺,醒來就會好了。”
她的眼淚滑至嘴角,比方才他的血更咸更澀,哭著搖頭,“我不要。零↑九△小↓說△網”
她抓起他帶著傷口的手掌,輕輕的劃過,“很疼吧,一定很疼。”
像他身上沒有幾兩肉的人,怎能挨住這一刀呢?
他另一只手抬起拍了拍她的腦袋,“阿寧乖,睡醒了我還在。”
她淚眼朦朧的抬頭望他,瞥見他嘴角的笑意,比以往她見他的時候更暖,更真心,意識卻漸漸模糊,沉沉睡去。
額頭附上一片溫熱,她慢慢睜開眼睛,一雙清澈的眸子就映在自己眼前,那人見她醒了,面上頓時浮現笑意,“阿姐。”
是蘇昭。
她攀上蘇昭的手,將他的手從自己的額頭上拿開,笑著道,“我沒事,你何時過來的?”
蘇昭擰著眉頭,“剛剛紅纓走的時候喚了方嬸來照顧阿姐,阿昭就跟了過來,阿姐的面色好白,阿昭害怕。”
“沒事的,我這不是醒了么?”她笑著回道。
方婆子聽見聲響,走進屋里來,將帷幔掀開,“郡主醒了,紅纓去請郎中,大抵是快回來了。”
她點點頭,想必她也沒有睡很久。
想起方才怪異的夢,她不由得皺皺眉頭,對方才的傷口和玉碗中的血記憶都很是清晰,不知真假。
她方回過神,紅纓便帶著郎中走了進來。
郎中向她行禮過后,便從醫箱中拿出紅線,請紅纓系在她手腕之上。
這郎中撥撥弄弄許久,這才道,“郡主昨日許是吹風,今日只是有些感染風寒,吃上幾副藥,就會好了。”
她點點頭,“你們先下去吧。”
紅纓識趣,給方婆子使了眼色,方婆子隨后便拉著蘇昭走了出去。
那郎中規規矩矩的站在屋中,俯著身子,不敢透過帷幔看她一眼,謹慎得當。
“這世上有沒有一種毒,是用人血來解的?”
她話音方落,那郎中有些惶然,顯然對于她的問話不易理解,斟酌一番,這才開口,“這天下之毒,不過有兩種解法,一是對癥下藥,二是以毒攻毒,若是以郡主所說的用人血來解得毒,必然需要一種條件。”
她聞言,問道,“什么條件?”
那郎中繼續道,“人血里面必然有能解毒的成分,小的曾聽人說過有人會以毒喂身,最后百毒不侵,想來那種人血解一些小毒也是可以的。”
她下意識握緊拳頭,若夢境為真的話,那么陸清離,是不是會被自小喂毒的呢?
她克制住精神的恍惚,又看向那郎中,“若是以毒喂身的話,對本人可曾有影響?”
那郎中輕笑一聲,“喂的都是劇毒,怎么可能沒有影響呢?若有命活下來,身子骨應也是極弱了。”
她又確信一些,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唇,良久,在下唇上咬出了一排壓印,她意識恍惚,不再理會這郎中,便讓他下去了。
她想不通,陸清離是堂堂的定遠侯世子,怎么會自小喂毒呢?
她曾問過范丘,陸清離的身子怎么會這么弱,她記得范丘回答的是,定遠侯夫人生他時難產,差些母子雙亡,僥幸活過來,卻從娘胎里帶了病根。
范丘的表情誠懇,不像作假。
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確實如范丘所說,她的夢不過是莫須有,另一種則是實乃范丘也不知情。
她思考良久,卻還沒個結果,方婆子和蘇昭進來了。
蘇昭走到她身邊,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阿姐,好些么?紅纓煎藥去了。”
蘇昭的身子又長開了些,如今已同她差不多高,想著再過一兩年,就要超過她了,蘇昭的路要怎么走,她還不知道。
她不可能一直將蘇昭護在自己的羽翼底下,總要讓他經歷風雨,才會變得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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