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拂正同紅纓說著有些平常的雜事,卻見蘇昭面色焦急的進了院子。
還未等蘇拂開口問,便聽蘇昭急忙道來,“阿姐,城門開了。”
蘇拂一怔,倒被這消息給驚著了。
城門打開意味著什么沒有人不知道,只是這結果顯而易見,城中的人沒有一個不想快些結束這場戰事,而對于朱潮和王政的較量,百姓私心里可能更容易偏向王政一些,畢竟朱潮的為人他們都清楚,也許換了王政當家做主他們會好受一些。
可堅持這么些時日,兩軍對壘,一直不相上下,城中且有余糧,怎么會忽然開了城門呢?這其中定然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你親眼看見的?”
蘇昭應聲,繼而道,“我方才從城門處路過,先見一個穿著盔甲的人站在城門處,接著城門便開了一道小縫,后來那條縫越來越大,我未再看,便過來報信了。”
穿著盔甲,又能開城門的人,會是誰呢?
沒有朱潮的下令,私自打開了城門,這算是投降吧!
她當即給了紅纓一個顏色,紅纓會意,即刻離了這方宅院到街上去了。
他們所居的宅院很是僻靜,無論街上如何喧嘩,在此時此地都聽不出一絲額外的響聲,可是這長樂府已經不平靜了。
他們無別的話可說,只能等著紅纓回來,將他們想要知道的消息帶回來。
紅纓這一出去探聽消息就出了一個時辰有余,等紅纓回來了,卻是滿頭大汗的,來不及喝一口水,剛到了蘇拂面前,便開口解開了謎底。
“是城門守將林仁翰。”
林仁翰是長樂府的城門守將,開城門最有可能的便是他。
可事情顯然不像她想的這般簡單。
紅纓皺著眉,細細的將此事講來。
蘇昭只看見了城門打開,卻不知這城門打開之前又發生了什么。
原是說王政請了南唐相助,便讓著城中的士兵人心惶惶,畢竟城外人數眾多攻城,城中若不投降,便要同城外的人拼個你死我活。
世上的人都是惜命的,雖然士兵本來就要上陣殺敵,這命不值什么錢,但要真的有了一線生機,任誰都要賭一賭的,身為長樂府守將的林仁翰,顯然就是如此。
這閩國原是王氏的天下,朱潮二次兵變,以此上位,對于這些將領來說,并不對朱潮臣服,心中的稱一旦狠狠的偏向一方,大抵是再也收不回來了。
因此林仁翰趁其不被,率兵直入宮中,將朱潮斬殺,之后才有將城門打開,迎了王政的軍隊進來。
自此,長樂府內的局勢才算是定局。
奪過長樂府之后,其他州縣順利成章,王政也只是休整一番,便又規劃起戰事來。
自朱潮篡位之后,這長樂府內到處所充斥的陰影,終究是落下帷幕。
紅纓說完了,蘇拂和蘇昭各自沉默。
這世道上并無永久的萬人之上,你追求權利所得的一時愉悅,都將逐漸縮短你的活路,好比向死而生。
可也并無絕對的,又或許,你無心權利卻成了別人的眼中釘,大抵也是活不長久的。
以前的王曦和朱潮也是如此,朱潮曾經兵變助王曦上位,王曦對他是有防備的,因此,不是王曦弄死朱潮,就是朱潮弄死王曦。
顯然,是朱潮勝了。
眼下,卻是王政勝了。
成王敗寇,不無道理,哪里就至于因此傷春悲秋的,怕是早已習以為常。
既然事情已有定局,她便也不再多想。
等這日晚了,便又收拾歇下了。
長樂府的城門打開,四處又開始流通,城中前些日子還瀕臨死絕的跡象此刻全然消失不見。
至于恒通米鋪所剩的那些白米,又以往日的市價從姚炳手中接手了,畢竟姚炳借著米糧發了一筆橫財,但終歸不是專職做這些。
高陽又守在恒通米鋪做他的掌柜,魏嫂子倒是從恒通米鋪回來了。
這日,姚炳親自登門,經過這些時日,他倒是紅光滿面的,大抵是見了那么些銀子兩眼發直日夜睡不著覺了吧!
自然,也不過是蘇拂自己猜測的,至于姚炳這通身的喜氣洋洋卻摸不著頭緒。
姚炳拍拍手,身后跟著的小廝走到跟前,手中抱著一個梨木箱子,箱子里裝的什么,他們兩人心知肚明。
小廝將梨木箱子放在了桌案上,便自覺地退后幾丈開外。
姚炳視線投向這箱子,道了句,“這是一千五百兩,不多不少,你可要盤點一下?”
蘇拂沒有出聲,給紅纓使了個顏色,便讓紅纓抱到內室去了,姚炳這點為人她還是相信的,不至于這幾兩銀子都計較不放。
姚炳也未等她讓,直接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自來熟的道了一句,“接下來有什么安排么?”
蘇拂瞧他一眼,倒也不欲多說,只是道了一聲,“要離開了。”
離開去哪,姚炳沒問,他們的關系還沒有好到這種地步,不過是基于對合作伙伴的關懷,問一下打算罷了,具體的打算,同他倒是并無關系了。
若是有緣,江湖再見自然不是難事,若是無緣,遙遙無期也是可能。
姚炳今日其實就是專門送銀子過來的,再有就是隨便聊上幾句,再來就沒有別的什么了。
他瞧著面前這個聰慧過人的女子,心中暗暗有些不舍,若是他們就這般一起,怕是這大半個長樂府的鋪子都是他們的。
只是他知道,這樣的人,是困不在一處的。
等姚炳走后,她便讓魏嫂子去請高陽過來一趟。
她要將自己手中的這些人都給聚齊,才好說出自己的打算,至于他人的打算,她也會盡量滿足。
等高陽和魏嫂子一同過來的時候,已將近黃昏。
高陽就站在她面前,那張正經的臉依舊沒有別的表情,安靜的等她說話。
她瞧著這樣的高陽,忽而很好奇高陽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明明只是一個普通管事的兒子卻比那些達官貴人還要鎮定,無論遇上什么事,她都未見過高陽除了面目表情還有別的表情。
她頓了頓,還是開口說出自己的打算,“過兩日我便要離開長樂府,不打算再回來,不知你可有打算?”
是留在長樂府,亦或是同她一起?
高陽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問道,“蘇娘子出了長樂府之后,準備以何事為生?”
她說說也是無礙,便也道,“隨意做些生意過活便是。”
官場她已無再摻和的心思。
只聽高陽道,“早就聽聞江南富庶,門路更多,不知蘇娘子可愿一去?”
她有些不明白高陽這么問的目的,眉間微微含疑,不等她問出口,便聽高陽又道,“若娘子愿去江南,我愿與娘子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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