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當年出了事,大將軍親自將錦關山一線都巡過,再沒有異常。”林溫肯定。
“但你剛才又說老牛峰一帶沒有巡兵。以常莫的本事,掩蓋五年的時間沒問題。”節南想了想,“五年的話,珠璣峰大概來不及挖通,可在老牛峰上開條道,直接殺到金鎮前面,還是大有可能的。”
都通了!
節南站起身,語氣微揚,“秦城原本有四十萬兵馬,而我們只探到二十萬。他們在三十里外扎營,讓我們以為他們會等雪停之后再攻金鎮,其實卻是障眼法。另二十萬兵馬暗走老牛峰,老牛峰山腳最近的,離金鎮不過五里,呼兒納今晚就會發起猛攻,要打我們措手不及!
林溫雖不知節南哪里聽說秦城有四十萬兵馬的消息,但這一刻他就知道一件事,金鎮危急!
“那我們還等什么,趕緊回去報信啊!”林溫大步過去,同時命令眾士上馬。
從軍這些年,光是練兵了,沒真槍真刀打過仗,可是知道要開打的時候,他沒有心驚膽顫之感,現在背上卻直冒冷汗。
二十萬已經難以對付,敵人四十萬,還走出一條想都想不到的行軍路線,金鎮區區幾萬天馬兵,如何抵擋這洶涌的攻勢?
“你只能帶走十個人,挑一挑吧。”節南卻沒動。
林溫知道桑節南的主意大,“你要干嘛?”
“柯將軍在緋河附近追到今兵的尾巴,緋河到老牛峰二十里,老牛峰到金鎮少說三十里,隧道他們是挖不出來的,肯定開的是山道。這種天氣,二十萬人急行軍,腳程也不會太快。緋河到我們這兒直線二十里,這兒到金鎮十五里,到老牛峰下十八里。”節南不再造弓,但是,算步數,算角度,算風速和箭速,小事一樁。
林溫則暈。
“也就是說,我們有可能趕在敵方出老牛峰之前伏擊他們。”節南重新蹲身,指著老牛峰一處,“這里有天然峽谷,今兵從這里出來的可能性最大。”
林溫雖然終于聽明白了,可是反對,“我們才一千人。”
“一夫當關,適合設伏。而且只是擾敵,讓今兵以為被我們識破,一時不敢輕舉妄動,為孟大將軍爭取時間。”節南知道王泮林的防御戰略,老牛峰是被疏忽了的死角,自己必須做些什么。
林溫看了節南半晌,立刻點了十個人,包括受傷的老度,將自己的令牌交給其中一兵,簡短交待過。
那隊人就火速往金鎮方向去了。
林溫留下。
節南也不多說,道聲走。
眾人齊齊上馬,往老牛峰下趕去。
節南所料一點不錯,而且從老牛峰走的這二十萬兵馬,是由呼兒納親自帶領的。他的戰神稱號并非靠紙上談兵得來,而是自己上陣,靠實打實拼命得來的。所以,這支隊伍,呼兒納不可能交給別人帶。
后方有消息報來,說在緋河那邊遇到小股頌兵,大概三百人左右,多數已被剿殺,但逃了兩個。
呼兒納不甚在意,兩個小兵如何窺破他的計策,就算知道他在老牛峰上開了路,等他們回到金鎮報信,也回天乏術了。二十萬豹軍,即便對敵二十萬頌軍,他都有把握贏,更何況金鎮那點守軍,天馬生翅也無用,再加上大蒙四萬騎兵,他大今才是如虎添翼。
“報——”先鋒尉官跑來,“元帥,前方二百步已看到老牛谷!”
呼兒納點頭,“按原計劃行事,在谷里集結前鋒軍,等我號令。”
“領命!”先鋒尉官轉身,到前頭傳令。
沒一會兒,呼兒納就進入了老牛谷。老牛谷不大,可也能容納下兩千急先鋒。
呼兒納按例說了一段鼓振士氣的話,最后道,“一旦我們發起進攻,三十里外的兄弟們就會趕來,天兵天將也不過如此!四十萬,打他孟長河,打他天馬軍,踩個齊步就能踩扁他們!我呼兒納,十二歲起東征西討,還真沒打過這么有把握的仗!此戰,必勝!”
眾士不敢高呼,低沉咆吼。
呼兒納得意地笑,揮一下手,各小將和尉官們領隊,有秩序得往谷口跑去。
只是呼兒納還沒笑完,忽聽谷口那邊有人喊——
“埋伏!頌軍有埋伏!”
呼兒納神色大變。
本來已經出谷的人沖回來,弄散了谷口原來的陣型,連帶著波及谷里的數千人,立刻紊亂。
呼兒納推開身前的親隨們,喊道,“怎么回事?速速來個人報我!”
很快就奔來一名尉官,“稟報元帥,我們才出谷口就遭遇弓箭手,一下子死了兩隊人。”
一莽將道,“元帥,我們這么多人,還怕頌軍埋伏?一鼓作氣沖出去,殺得他們找不到北。”
呼兒納攀上一塊大石,看著谷口方向,“再上五隊人!”
尉官傳令下去。
卻聽一片慘呼,出去百人,回來十幾個。有兄弟情義重的,拖著被射成刺猬的尸身回來,嚎哭連連。
呼兒納立刻喊道,“所有尉將聽令,原地待命!”
然后跳下來,命人將他帳下的將軍們招來商議。
莽將叨叨,“就算孟長河把天馬軍全放在谷外,咱也不怕他。”
呼兒納皺眉,“谷口窄,一夫可當關,外面根本不用萬兵,就可令我軍損失慘重。外面雖然形勢不明,但我們出不去,他們也進不來,不用急躁,跟眾將商議了再說。”
莽將鼻子噴氣。
老牛谷外,兩邊有一段矮坡,稀稀拉拉一些樹。
節南藏在樹后,小心哈氣,手中神臂弓,身背兩筒滿滿的弩箭。
她的右手確實被金利撻芳廢掉過,只是小柒花了很多心思,她花了很多時間,才讓右手完全復原。甚至可能努力過頭了,比左手更上一層樓。木子珩運氣不好,正撞到她右手里。
枯枝上的雪太沉,突然落在她頭上,只覺涼氣兒絲絲竄入經脈。
雪,落無盡。
除了半個時辰前的兩撥人,谷口再沒有一個今兵冒出頭來。
林溫伏在一旁,“金鎮應該已經得到了消息,我們何時撤?”
“好歹把這些箭用完。”赫連驊就在林溫近側。
“不,我突然想到一個更好的主意。”節南一笑。
赫連驊眼睛亮起,“算我一個。”
這叫,起哄架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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