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的事,我記下了。”
莫不說今兒欠下的這份救命之情,對她古嬌香來說,莫過天恩,他日定當報還,再來這丫鬟身上有迷呀,單從她能舍身跳進湖里救下自己,說話做事不卑不亢來說,完全不符合一個十幾歲小丫頭,她敢肯定,這人不簡單。
“奴婢不敢!”冬華又福了福身,轉身離開屋子,在踏出外屋門之時,身后突然傳來一聲提醒:“凡事,多加小心!”
那一句話中,帶著提醒,帶著感激,卻也帶著一分無奈。
冬華的腳步頓了頓,繼而又邁開步子離開了古嬌香的院子。
她明白,今日她救下被人推下湖的古府大小姐,壞了別人的好事,報復遲早會落在她身上。或許,她應該把那推人下水的人供出來。
冬華走出古嬌香的院子,回頭看了一眼這破敗院落,不由得苦笑,心想著這大小姐果真與傳聞中不一樣,心思了得,或許,她以后可以多和這位大小姐接觸接觸,興許對她現在的狀況有利。
不過瞧著眼下,這位大小姐恐怕連自己都顧不得,現在的她,還是先考慮考慮,自己這段時間該怎么在這大宅里生存下去,這對她來說才是至關重要的事。
等到冬華離了院子,古嬌香看著冬華一臉平靜的離開,心底再次劃過一絲光亮,好像有什么東西在腦子里一閃而過,卻快得什么也沒有抓住。
冬月欺身上前,抓著古嬌香的胳膊明知故問:“小姐,您這是怎么了?怎么弄得渾身濕漉漉的?”
那一臉好奇的模樣,似乎當真對她落水之事一無所知,更好像是忘記了自家小姐方才的吩咐。
古嬌香睨了她一眼,沉著臉不做聲,悶頭走進內室。
“小姐……”冬月看古嬌香的神情,突然心下莫名的劃過一絲慌亂,惴惴不安的喚了一聲。
“打些熱水來,我要沐浴更衣。”古嬌香扭頭看了一眼冬月,不冷不熱的吩咐道。
然后也不等冬月再說什么,扭頭進了屋子,將身上這身快要凍成冰的濕衣服褪去。
冬月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古嬌香,明明默不作聲對她不理不睬,就好像方才自己做的事兒完全沒瞧見一樣,但她分明就能感覺到,自己小姐那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比這寒冬的天氣還要讓人感覺陰冷恐懼。
雖然心下慌亂驚恐,到底沒敢太過忤逆,瞧著古嬌香的背影,撇了撇嘴,這才慢條斯理的走出屋子,站在門口沖著院子里的幾個丫頭招手,不可一世的指派起來:“喂,桂枝,蘭枝,趕緊去給大小姐打熱水,大小姐要凈身沐浴。”
她招呼的是院子里灑掃的那兩個丫頭,那兩個丫頭原本就是拿著掃把做做樣子,一直在小聲的聊天,此時聽了冬月的聲音,才揮了揮手中的掃把對冬月笑道:“冬月姐姐,我們正忙著呢,您也知道,夫人可是發過話,這院子若是不好好打掃,可是要拿我們問話的。”
一句夫人,就輕松的將冬月的話駁了回去,
冬月咬牙跺了跺腳,指著兩人怒罵:“小賤蹄子,就知道拿夫人說事,有本事到時去夫人跟前伺候啊,也不想想現在這個院子誰做主,早晚有你們好果子吃。”
二人聳聳肩,完全不將冬月的話放在心上。
冬月拿捏不動二人,只好怒氣沖沖的自己去打水。
古嬌香將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聽著門外動靜,更是冷笑連連。
既她重生回來,這些個背主的丫頭,她自然不會輕饒,就像冬月所言,早晚要讓她們吃上一頓好果子。
再想到冬月,古嬌香嘆息,這丫頭必是不能留太久的,留來留去留成仇,若是再如前世一般,恐怕自己早晚還會害在她手里,所以她必須得盡快想個由頭打發了。
古嬌香將身上濕衣服換下,只著一身中衣,縮在被子里,不停的搓著雙臂抵著身上的陰寒,左右瞧著自己住了五六個年頭窄小陰冷的屋子,心下的冷,比這身上的冷更甚。
五年前,她明明還是古府人人敬畏的嫡出大小姐,住的是上等正房,穿的是上等衣,夏日有冰盆降暑,冬日有碳爐供暖,所有吃穿用度,都是上等,左右有人伺候,哪里會想到,一朝奢華一朝破敗。
上一世,她認命隨命,為別人而活,卻也在偶然得知,外祖柳家的案子,根本是有人栽贓陷害,柳家八十多條人命,含冤而死,致使她與娘親,落得如此下場,而她的噩夢,追根究底,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中毒落水之時,她只道上天不公,讓最親近的人欺她害她到如此地步,卻道如今,她萬分感激老天給了她一次重生的機會,讓她有機會將上一世的仇債要回來。
古嬌香暗暗咬牙發誓,這一世她一定會盡傾盡所能,“回報”那些人。柳家的仇要報,娘親的仇要報,她自己的仇,更要報。
再陰寒的天氣也抵不住古嬌香體內熊熊憤怒之火,那不共戴天之仇,慢慢燃燒成報復之火,一點點滲透到古嬌香心底最深處。
那透進骨子里,深埋心底的仇恨之火,燒的她異常燥熱起來,恨不能馬上就走到仇人面前,將其千刀萬剮,鞭尸碎骨。
等到半個時辰后,冬月拎著半桶子的熱水進屋來的時候,古嬌香已經平復了心思,披著被子沉思。
“小姐,今日要祭灶,府里都忙成一團了,廚房灶上就只剩下這些熱水了,我好不容易才求了孫媽媽弄來一些,您將就著擦擦吧。”冬月將桶里的水倒進洗臉盆子里,背對著古嬌香說。
熱水倒在盆子里只有小半盆,別說沐浴擦拭身子,就是洗個手,都覺得少得可憐。
若是換做平日里,古嬌香已經知足了,也定會千般感激于冬月,并小小的打賞一番,雖是些不值錢的玩意,但是對于冬月來說,那都是能換了銀錢的寶貝,所以等到冬月將熱水倒好,便一如既往的回身,低著頭不語,好讓古嬌香看出來她是受了很大委屈才弄來的熱水。
古嬌香心下冷笑,只是淡淡的道了句辛苦了,就讓她下去不用伺候了。
冬月卻只是往屋子角落里站了站,沒有聽了吩咐就出去。
她在等,等大小姐如同往日那般習慣性的打賞。
只可惜這次她的期望是落空了。
古嬌香并沒有管她,只是簡單的用沾了熱水的手巾熱水擦了擦身子,換上了干凈衣服,就直接裹了被子歇下,完全沒在意一直在身邊的冬月,像看怪物一樣盯了她許久,直到確定討不得好,才悻悻的出了房門。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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