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哄睡了珩哥兒后讓奶娘抱著回了東跨院,才沏了茶與祁榮在西側室矮榻上坐下。
“王爺,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祁榮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說起來也是個緣份。錢先生將修哥兒介紹到南麓書院,書院的山長魏霆剛好教修哥兒策論,對修哥兒很是上心,經常會指點他時文。
而許大人調入中書省任侍郎一職較為突然,一開始以為會調兩湖那邊的刺史。許夫人走之前托娘家兄長幫忙長女說門親事,估計也是不想讓長女進宮吧。誰知道那魏山長瞧中了修哥兒。
修哥兒回鄉守制后還經常與魏山長書信往來,魏山長幫著捉題點評,很是照顧。許夫人一說到許大小姐的親事魏山長便想到了修哥兒,我也是接到錢先生的來信才知道得這般清楚的。”
甄婉怡也端著茶水喝了一口,“這么說那魏山長幫了八哥兒許多了。”
祁榮微微挑眉,“魏山長是書院主事,修哥兒聰慧自恃,任何一位先生都會喜歡的。”
甄婉怡這么聽著倒是松了一口氣,生怕魏家以這一點硬壓著甄修杰娶那許大小姐。
祁榮看著甄婉怡的神色,疑惑道:“怎么,你不喜歡許大小姐?”
甄婉怡搖搖頭,“不是不喜歡許小姐這個人,只是不喜歡她們家這樣的作派。說親就說親,那許夫人卻開出條件想讓許二小姐代替許大小姐進宮選秀。她早先也沒有說許大小姐說了親事,還帶著許大小姐到處參加宴會,這會不想進宮想脫身了,便拿八哥的終身大事來談條件。我不喜歡她這樣的做派。”
祁榮笑道:“許家和魏家在江南都是出了名的詩書傳世,耕讀之家。魏家也就是孝仁帝時出了一任皇后所以直系都退出官場,可江南仕子幾乎一半都與魏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江南幾個著名的山學都有魏家人任教,可謂是桃李遍天下。
而許家是閔南大族,族中曾有累官至中書令的,幾乎每隔一兩代都有許家子弟入職中書省的。這一代便是許文祥,以他的年歲才過四十便是正三品的中書侍郎,以后未必不會升到中書令。修哥兒若是能有這樣的岳家相幫也是一件好事。”
甄婉怡皺了皺眉頭,祁榮才二十六歲已經任了中書令一職,若許文祥升任中書令,那祁榮怎么辦糾結道:“有王爺您在八哥兒要不要這樣的岳家都無所謂吧。”
祁榮笑著揉了揉甄婉怡的頭發,“跟為夫說話還遮遮掩掩的。為夫這中書令最多不過十五年,可十五年后修哥兒未必能成長起來。為夫希望十五年后修哥兒至少要官到四品的六部侍郎或中丞少卿一職,這樣為夫退下后盡最后力氣相扶助他坐上三品,以后便能與下一代相接了。”
甄婉怡不大懂朝事,只能開口問道:“為什么您這中書令做不過十五年,您還這樣年青。”十五年后祁榮也不過四十一歲,正是年富力強之時。
祁榮眼睛微微一瞇,“為夫能坐上中書令一職,一是陛下想著回報潼陽關一役的人情,二是近幾年京城幾番大動,牽連甚廣導致人才調零,陛下手下無可用之人。可最多不過十五年,該成長起來的也可以獨擋一面了,該提上來的也能找到接手之人了,到那時為夫也該自覺地退下來。歷朝有幾個親王能掌宰相之職的?”
甄婉怡秒懂,這便是帝心難測了,有用的時候自然千好萬好,待不得用了或者擋了得用之人的路了,那你便該自覺地退下去才是。
“退下來就退下來,您每天這樣繁忙辛勞的都消瘦了呢,咱們不稀罕這中書令的官兒。”
看著甄婉怡護犢般的神色,祁榮內心更是柔軟,不管以后如何,總要走出一條路來。“修哥兒的事為夫還要再想想,去試一試許文祥,等有了決策為夫會派吳用親自走一趟清河城。”
這意思是讓甄婉怡不要再管了。
甄婉怡咬了咬唇,“那您可要好好想了,許家門第那么高,我可不希望母親請了尊菩薩回去供著。還有六嫂,她是我們這一房的長媳,母家卻不顯,若是許小姐進門那六嫂怎么辦?”
祁榮挑了挑眉,顯然沒想到甄婉怡說到的這一方面去,若是甄婉怡不提醒他一個大男人眼盯著廟堂誰會去想后宅之事。
“這事不打緊,大不了兄弟分家便是。”
甄婉怡睜大了眼睛,“父母在豈分產?”
祁榮笑著安撫道:“這有什么不可以的,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不處在一塊兒矛盾自然就會小一些。再說六哥十五年之內別想回京,若是修哥兒官途順暢說不得一輩子都難以回京了,想處到一塊也只怕是難。”
甄婉怡這才松了一口氣,六哥回不了京是為了避嫌讓八哥待在京城里吧。“你說得好像八哥一定能在京城混出個樣子似的。”
祁榮神秘一笑,“我說得準不準你看明年的殿試就知道了。”
甄婉怡一算,這都快六月,九月底的秋闈甄修杰剛好出孝,他是孫一輩守制一年便可以。“今年八哥會參加鄉試嗎?”
“當然會,錯過了今年又要再等三年,等不起。”
甄婉怡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八哥能孝上舉子。”
“修哥兒若是連個舉人都考不上,那就不用進京了一輩子待在清河城好了。等六哥起復時直接上京。”
甄婉怡嘟嘟嘴,“王爺,您怎么能這樣說呢,八哥還小,這一科不成還有下一科嘛。”
祁榮內心嘆了一口氣,感嘆一句:時間不等人呀。臉上卻帶著輕松的笑意,“當年我與你六哥還有齊昌明,賈珍不都是差不多年紀,怎么一科就考上了呢。”
甄婉怡歪著頭一想,好像也是哦,這樣說來鄉試也應該不難了吧。齊昌明一直在府學學習,賈珍回清河城后是由家里的老太爺和大伯教導,而甄修杰和祁榮則是出門游學三年,好像也沒做什么別的事兒,輕輕松松地便考上了。
甄修杰在京城待了一年,國子監也去了,祁榮還帶著他拜訪了京城的名師鴻儒,又送去江南最富盛名的南麓學院,得了山長的指點,相比其他幾個可謂是占盡了優勢,一個舉人應該問題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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