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何氏也曾在府里風光過,她年輕時貌美可人兒跟傅老爺有過那么段蜜里調油的日子。可惜后來何老爺去世了,何家一日不如一日,加之傅老爺又移情別戀,傅老太太待何氏也就不怎么親熱了。
傅老太太一向對旁人不放心,這些年一直握著府里的財政大權,她給何氏多少,何氏就只能用多少,超出來的就得拿自己的嫁妝補帖。
這樣的日子何氏早就受夠了,現在傅老爺死了她好歹也是傅家的主母,卻還要看傅老太太的臉色過活。
風水輪流轉遲早輪到你遭殃!何氏心中這般想著。
可是現在她還沒能耐跳出傅老太太的五指山,也就不阻攔老太太差人去尋柳姨娘的事情。但這并不代表她不管,好不容易把柳姨娘弄走了,傅靜初這下也嫁到南淮去了,她要是再回來老太太肯定捧著她,這不是膈應人么?
何氏又在暗地里下功夫,傅老太太差去的人她給攔截下來,打發點兒銀子讓那人躲一陣,過些天回來就說柳姨娘死賴在南淮不肯回來。
傅老太太哪里知道何氏這點兒心思,那人來報時老太太氣得要死,說讓多帶兩個人去把人押都得押回來。
何氏就又故技重施。
傅老爺剛下葬沒幾天,傅家又面臨新的困境,河洝府衙里今兒迎來了新上任的縣令。
衙門里差人來讓傅家盡快搬離這宅子,傅家人還沒反應過來。
傅家這宅子是公家的,誰坐著縣令的位置就歸誰住。
師爺明明答應了老太太晚些上報,這樣新官上任之前她就能打點好府里的大小事宜,另尋個宅子搬進去。
可現在傅老爺的喪事剛忙完,傅老太太還沒著想找宅子的事,新官就上任了。
傅老太太氣沖沖的去尋師爺說理,可人家就不當回事兒。傅老爺死了,這位上任的新官才是他正當頭的主子,沒理由再幫襯你。
新上任的縣令是個年近五十的中年男子,姓余,上京城應考都去了十來次。正好河洝這兒缺人,他就被調了來。
這也就罷了,做不過是抓緊時間找地方,可這新官上任三把火,頭一把就燒到了傅家頭上,為的是俞四娘無由被抓死在府衙大牢里的事情。
余縣令一來就見著牢里頭關著的一眾花娘子,又從她們嘴里得知了俞四娘死的事情,剛上任正愁沒作為,這可是大好的機會。
反正當初傅老爺交代師爺去辦的時候說了,出了什么事就讓推傅老爺頭上,所有余縣令問師爺的時候,他就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沒說那一千兩銀子的事情。
傅老爺雖然去了,做的孽還不是得傅家人來背。
老太太正為找宅子的事情一籌莫展,余縣令就領著衙役來府里抓人,首當其沖的就是傅老太太與何氏,她倆現在是這府里當家的。
才剛死了個當家的,現在又抓走倆主事的,府里頓時一團糟。
傅靜嫻一個十來歲的姑娘,沒能力做主,所有的人都尋到流芳苑來了。下人們關心的不是主子什么時候能回來,他們最在意的是這碗飯還吃不吃得成,這月的月錢結不結得了。
問題是秋姨娘也無能為力,就先拖著說明兒想辦法到衙門里把老太太弄回來,大伙兒見她信誓旦旦的就暫且退了回去。
人都走了,剩下秋姨娘一人焦急得不行,在屋里走來走去晃個不停。
“這可如何是好?”秋姨娘晃了半天又停下:“要不我到衙門里去求求情?”
三娘道:“求什么?讓人把倚紅樓里的人抓起來的不就是父親么,人家找上來也是合理的。”
“啊!真是老爺讓這么做的?”秋姨娘那天不在場,自然不知道傅老爺讓師爺去抓人的事:“那這怎么辦,總不能不管不問吧?”
當然不能不管不問,去牢里頭走個過場,傅老太太與何氏都是惜命的人,不可能坐在牢里無動于衷。
“咱們還是先去牢里頭探望探望祖母她們吧。”三娘與秋姨娘說道。
這個余縣令窮苦了半輩子,現在極為喜愛財物,前世傅老太太就是花錢贖的罪。讓秋姨娘去牢里其實也是走個過場,免得她們又說流芳苑白眼兒狼什么的,念叨著心煩。
三娘同秋姨娘正要出門,卻見沈嬤嬤拎著食盒急著要出去。
“沈嬤嬤這是要去哪里?”秋姨娘見她,便問道。
沈嬤嬤是這府里最不仗勢欺人的,她與秋姨娘福身行了個禮:“奴婢去牢里給老太太和夫人送飯,怕她們吃不慣牢里的東西。”
她倒是挺為傅老太太她們著想。
“正好,我與三娘也要去看,不如同行?”秋姨娘說。
沈嬤嬤笑道:“也好”
果然是新官上任,府衙門面都讓翻了新,倒有點兒朝氣蓬勃的意思。
三娘她門要進衙門,卻被外頭一衙役攔住:“做什么的?”
“是傅家的人,多半是探監的,就讓她們進去吧。”對面另一衙役說道。
傅老爺在世那會兒對衙門里的人都很客氣,他懂得為官之道,上和下睦才好辦事。
那衙役聞言,這才給她們放了行。
此時無案可審,所以余縣令不在這里。
師爺坐在堂上公務,見三娘她們進了衙門先是愣了愣:“你們這是”
沈嬤嬤忙從湊過去,往師爺手里頭塞了些碎銀子:“我們來探望我們家夫人和老夫人,勞煩師爺帶我們過去。”
就沖當初他收了傅老爺的一千兩銀子關押倚紅樓的人,這師爺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他果然將銀子收下:“沈嬤嬤客氣了,我這就領你們去”說著,他便放下手里的活計,領她們去牢房里。
也不知是不是衙門里的人有意照顧,關押傅老太太她們的牢房有床有褥子,不見得是那種待不了人的地方。
師爺將她們帶到里面,也沒有說限制時辰,就這么走了。
“夫人,老夫人,奴婢給你們送吃的來了。”沈嬤嬤見到傅老太太她們,忙過去說道。
牢里待了一夜,兩人皆是蓬頭垢面的。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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