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恒院的院門緊閉,門外站了兩名丫鬟。
沈嬤嬤上前去,明知故問道:“夫人在么?”
那兩丫頭搖搖頭:“夫人早早便出去了,這會兒還未回來呢。”
見房門緊閉,三娘又問道:“屋里沒也旁人么?”
那兩丫頭面面相覷,左邊那丫鬟低聲道:“沒有人......”她越說越小聲,最后沒了聲兒,似乎她這話連她自己都不信。
三娘神情一變,沖那丫頭道:“沒有人?那你將門打開,我要進去。”
那丫頭連忙攔著三娘:“不成不成,夫人不在,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放肆!”沈嬤嬤吼了那丫鬟一聲,嚴詞道:“五小姐哪里是閑雜人?我看你這丫頭就是欠收拾。”
那丫鬟哪里見過沈嬤嬤這等陣仗,頓時有些怯,又有些急。
三娘也不去理她了,與沈嬤嬤道:“嬤嬤去將門打開,我倒要看看這屋里到底是何方神圣!”
沈嬤嬤得令,直直沖那院門去,兩丫鬟忙上前來阻攔:“姑姑使不得,使不得啊......”
“起開!”沈嬤嬤氣大如牛,一手一個,將那兩丫鬟推到一邊兒去。
方才與三娘說話的那丫鬟腳下不穩,頓時就摔了下去。
“哎喲......”那丫鬟哀嚎一聲,另一丫鬟忙著去扶她。
就在此時,沈嬤嬤也一腳踹開了門:“小姐,您請......”
三娘嗯了一聲,便匆忙朝著院子里去了,沈嬤嬤亦是健步如飛。
未免鬧出什么大亂子,三娘不敢停留,直接推開了房門朝著里屋去。
胡姨娘屋里那老媽子就在里屋門前候著,見她倆來勢洶洶,頓時急了,看了看里頭,又看了看外頭,不知如何是好。
三娘悄聲與沈嬤嬤道:“你將她架住,我一個人進去。”
沈嬤嬤應了聲:“是,老奴一定將她固得死死的,不會壞了小姐的事。”
說著,沈嬤嬤便沖她而去,二話不說,直接上手。
那老媽子又叫又鬧的,卻耐不住沈嬤嬤將她越推越遠。
“你們這是做什么,放開放開!不能進去......”
三娘豈會管她?一把將里屋的門打開。
入眼的景象讓三娘氣憤不已,徐嘉柔衣裳半落,睡得昏昏沉沉的王文胥竟靠在她肩上,這畫面怎么看都不正經。
徐嘉柔聽見聲音大驚失色,忙轉過身朝房門這邊看,見三娘進來,一時慌了神:“我......”
“起來!”三娘沖她大吼一聲。
徐嘉柔嚇得不輕,愣在那里沒動作。
胡姨娘這個人做事滴水不漏,事已至此再不將這里收拾收拾,只怕要不了多久便會來人了。
三娘便懶得廢話,上去一把將徐嘉柔扯下來,她也不知道她哪里來的這么大力氣,左右是吧徐嘉柔嚇傻了。
越看徐嘉柔,三娘越是氣,沖她沒好氣道:“還不快將你那衣裳穿好!”
她聞言,趕忙開始拉起衣裳,整理儀容。
王文胥睡得太死,這么大動靜都沒反應,實在怪異。
酒雖醉人,可王文胥已經睡了一整晚,怎么可能還這么昏沉?多半是被人下了藥。
三娘想起那日胡姨娘屋里的老媽子跑到里屋來,眼神閃躲,衣袖也遮遮掩掩的,恐怕就是拿了什么見不得人的藥。
她將王文胥扶了睡好,再替他掖好被角。
徐嘉柔也將衣裳穿好了,只是額上滿是汗珠,一看便是驚魂未定。
“出來......”三娘冷著臉同她道。
她沒有說話,老老實實的跟在三娘后頭,走出了里屋。
剛將房門關上,院外就來了動靜。
三娘暗自冷笑,這時辰還真卡得好,戲是一出接著一出。
徐嘉柔出來之后與那老媽子對視一眼,皆是愁眉苦臉。胡姨娘那性子可不好,她大費周折卻沒辦成事情,可不得要她倆好看么?
三娘先不管院外是誰,與沈嬤嬤道:“將這老媽子,還有嘉柔小姐請到堂上坐著,好迎接貴客。”
沈嬤嬤扯著那老媽子就往正堂去,三娘則一把拉過徐嘉柔,跟在沈嬤嬤后頭。
待她們到了正堂,便瞧見胡姨娘領著王三爺進來,有說有笑的,倒是一對璧人。
只是那胡姨娘抬眼見正堂站著那四個人,神色一滯,臉上的笑意也沒了。
王三爺見她突然變了神色,便朝她看的地方望了望,見是那四人,雖覺得奇怪卻沒覺得不對勁。
“怎么了?”王三爺再回過頭,卻見胡姨娘皺了眉。
“沒...沒什么,只是沒想到兄長屋里這般熱鬧,故而覺得稀奇。”
王三爺點了點頭:“確實挺稀奇的,嘉柔竟也在......”
胡姨娘笑著回:“興許是過來與兄長見禮的,畢竟兄長還是王家當家的。”
王三爺聽了,還頗為滿意:“確實,兄長好歹是一家之主,這孩子倒是懂事。”
胡姨娘按捺下先前的驚慌,又與王三爺笑談起來。
兩人邊說邊進了正堂,三娘主動上去見禮:“三叔安好?”
三娘這禮數合規矩,胡姨娘一個妾氏,就比下人好了這么一點點兒,自然不值得三娘見禮。
只是落在了胡姨娘眼里就成了無禮,成了藐視。
三娘清楚的將胡姨娘眸中的清楚收入眼底,卻依舊笑意迎人:“三叔今兒怎么有時間來東恒院里走動?”
王三爺的目的自然是為了胡姨娘扶正的事情,但他不好跟三娘這么個丫頭說,便搪塞道:“來看看你父親,數日不見,很是掛念。”
“三叔有心了,只是父親他此時還在睡著,且昏昏沉沉,恐怕見了也說不上話。”
王三爺一聽,知道自己白來了一趟,可有不好直接磚頭就走:“那不要緊,就是來看看,甭管說不說得上話,禮數是不能少的。”
三娘點頭:“三叔說的是,那請隨我來......”
她準備帶著王三爺和胡姨娘進去,走時沖沈嬤嬤眨巴了下眼,示意沈嬤嬤將那二人帶走。
沈嬤嬤微微頷首,以作回應。
三娘這才領著王三爺他們進屋里去。
門一打開,屋里便有一股濃濃的胭脂味兒,定是那徐嘉柔遺留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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