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秦實在是想不通,不過被逼無奈,脅迫了趙環一次,并沒有傷到她,真正的罪魁禍首是田儲。況且已經過去了這么久,她為什么單單對自己有這么大的怨恨之心。
田儲點了點頭,道:“你放心,這些我會處理,你且安心照顧延之罷。”
而后院之中的一間房內,趙環砸碎了手中的藥碗,陰沉沉地道:“哪個庸醫開的藥!?我都說了,要的是手指長回來,吃這些止疼安神的,除了叫睡覺,一點用都沒有!不要欺負我不曉事,斷骨再生的故事,我也是聽過的!普天之下,難道一個好大夫都找不到了?!”
伺候的侍女乃是新抽調過來的,對佳城郡主的脾氣,并沒有十足的心理準備,她低著頭諾諾連聲,等罵聲漸歇,就打算去收拾地上的碎瓷片。還沒撿起來幾塊碎片,眼前過來了一片陰影,抬起頭,原來是佳城郡主走了過來。
她見郡主的臉色難看得嚇人,連忙就地跪了下去,正要請罪,卻是早已來不及了。
佳城郡主一腳踩到了她放在地上的手上。
那丫頭又驚又怕,想抽回手,卻又不敢。正待要請罪,忽覺手上一陣劇痛——佳城郡主正用力碾踏在她的手上。
十指連心,被踩的是手指,痛得那丫頭忍不住呼叫出聲來。
趙環冷冷地道:“我在說話,你就敢去做旁的事,當我的話是在吹耳邊風嗎?!”
那丫頭連連搖頭,淚水漣漣。她只是一個普通的下人,原本是桂州府衙中雇來做雜役,因趙環沒有帶下仆過來,僅有護衛伴身,到底還是不方便服侍,這才特意抽了幾名府衙里的丫頭過來。
她只知道要伺候的是頂尖的貴女,性子可能比較囂張,卻不曉得居然會這樣蠻不講理。
趙環聽丫頭不住慘叫,心中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舒坦。她看了看腳下的手,丫頭只是粗使丫頭,手無論如何也算不上好看,不僅關節有些粗大,手指上還遍布著繭子。
然而,這是一雙完整的手!
她視線轉開,放在了自己的手指之上——這才是纖纖玉指,養了這幾日,又變回了羊脂白玉一般的肌膚,雖然沒辦法輕易恢復到原本的的細嫩,可任何人都沒有辦法否認這是一雙幾近完美的柔荑。
——前提是不看被紗布包扎起來的光禿禿的缺了兩根手指的地方。
趙環撇開眼睛,不愿意再看這令她無法接受的一幕,似乎只要不去面對,就能讓這事實改變了一般。
她低下頭,瞧見那丫頭的十根手指頭,就更覺得難以忍受了。
正要好好教訓一番,外頭忽然有個使女白著臉過來稟報道:“郡主,陳護衛過來了。”
趙環看了看地上那名痛得死去活來的丫頭,冷哼一聲,道:“便宜你了!”又吩咐靜靜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的幾名下人,“把她拖下去,打二十板子!”
眾人膽戰心驚地把那丫頭拖了下去,人人都知道趙環這是遷怒,沒有任何道理,卻沒法可想,只得盡量找了小木板,偷工減料地打了二十下,也算交了差。
趙環這才見了陳護衛。
自被田儲招徠之后,陳三哥對上趙環,便時常有幾分不自在,他小心給趙環行過禮,問道:“郡主喚小人過來,可是有什么吩咐?”
趙環啞著嗓子道:“我有兩樁事情要交給你去辦。”
陳三哥低頭聽令。
“這第一件,我聽說廣南這邊常有善巫蠱之術的男女,能使死人再生,枯木逢春,也能使將活人的斷臂重新接在其他人身上,你去打聽打聽,哪里能找到這些個能人異士。”
陳三哥不敢置信地抬起頭,道:“郡主,您是受了何人的欺瞞?先皇嚴令巫蠱禁行,圣人前兩年才抓了一批在民間假借神仙巫蠱之名,實為坑蒙拐騙的神婆蠱師,此先不論,小人活了這幾十年,也未曾聽說過有誰能斷臂再……”他突然醒悟過來,佳城郡主估計一直靠著手指能再復生的想法,斷不能吧她給打擊了,免得又要生事,于是忙把最后一個字給咽下去,道,“這樣的人,世間難求……郡主不要被人騙了,反倒耽擱了治傷!”
趙環冷嗤道:“你覺得我是傻子嗎?斷臂再生乃是神仙之術,巫蠱之人固然難以做到,可若是僅僅將別人的手指接到我手上,想來沒那么難吧?”她一邊說著,一邊死死瞪著陳三哥,一副只要對方膽敢說一個不字,就要發飆的模樣。
陳三哥不禁暗暗心驚。
把別人的手指接到自己的手上,這哪里是神志清楚的人能干出來的事情!
趙環又道:“我聽說這接人手腳的事情,也是要越快越好,如果待到骨頭長合了,就來不及了,你也別愣著,趕緊派人出去找!”
陳三哥陪著小心道:“郡主,這都是那等無知村婦以訛傳訛的消息,桂州距離京城何止千里,好的醫官都在京中,何苦耗在這里,如果回去得晚了,耽擱了治傷,才是得不償失!”
趙環根本懶得理他,橫眉一豎,怒道:“那個姓張的難道不是朝中的醫官?!你聽聽他怎么說的!既然這幫蠢材沒用,我跑去京城,才是浪費時間!你是來伺候我的,我說什么,你做什么就成了,廢什么話!”
陳三哥頓時就想到承恩公世子爺讓他把趙環勸到京城的事。即使沒有世子的要求,按目前的情況,他也得想辦法把郡主送回京城,給王妃來看管了。
佳城郡主如今已經傷殘,廣南又逢戰亂,反正他已經將郡主得罪死了,現在也不再怕她在王爺面前告狀。
虱子多了不癢。
況且還有世子爺的承諾打底。
他還在想著如何勸說佳城郡主,卻聽對方又道:“還有一樁,你出去找些小混混,看哪能不能把那護國公府的周秦給哄出州衙里頭,我要把她的臉給毀了!”
陳三哥震驚地看向了趙環。
趙環恨聲道:“沒道理她過得好好的,反倒是我落到這副田地!”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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