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曦被羽朗輕輕的喚醒,為何在他的懷里,總是那么有安全感?她捫心自問,臉上卻強打精神,被羽朗半拖半架著,走進一間陳舊的氈房。
在床前坐穩,牧曦爭分奪秒的查探李氏的病情。
脈息漸弱,病入膏肓。牧曦初步診斷毒已入骨,手指關節都已變化腫脹。
“昏迷多久了?”望聞問切,牧曦一邊查探李氏身體關節和器官的情況,一邊詢問。
“三十八個時辰。”回答的精準到位的人,居然是他。“本人青遠,是羽朗的師父。”
“可有給喂水和食物?”牧曦疑惑這師父的身份,繼續詢問。
“有,但是越來越喂不進去了。”依然是青遠搶先回答著。
羽朗此時的兩個眼睛忙不過來,一邊看著牧曦在仔細的探查病情,一邊兩個手臂時刻準備著預防牧曦昏厥摔倒,注意力完全沒有關注到牧曦的問話。
看來,羽朗不在的這幾天,都是這個青遠在照顧李氏了,關系越來越有趣了。牧曦心中揣測,手上仍不停的到處按壓探病。
“中毒多久了?”牧曦細致的問。
“二十四年”青遠深沉的答。
站著探查片刻,牧曦已體力不支,羽朗趕緊穩穩扶住,讓她坐下休息。
桌上,文房筆墨已經準備妥當,豈不知,現在的李氏,怕是比牧曦的時間還少了,哪里還用得上藥方。
“醫師,如何?”青遠俯身急切的問著。
“還有兩時辰的壽命。”牧曦平靜的述說結果。
“啊!!!”青遠失聲大叫,一個踉蹌,看來是被這個噩耗打擊到了。
“還是遲了”羽朗六神無主,一把抓住牧曦的雙臂,“還有辦法嗎?你還有辦法嗎?”
牧曦看著羽朗已經泛紅的眼眶,淚水瑩瑩閃爍,強忍著在眼睛里打轉,她最見不得這種場面,曾經有過很多次,都是這樣被病人家屬一流淚,她就心軟的不行不行的。
“唉……”她長長的嘆息,自己也不是神仙,想救李氏,談何容易啊,但是,不救活她,自己生存的希望也隨之渺茫。
羽朗見牧曦似有難言之隱,以為是因為自己的過錯導致牧曦故意不想救治。
牧曦又望了望躺在床上的李氏,心里習慣性的謀劃著,如何救她,又如何自救,正當猶豫,羽朗來到身前,撲通一聲雙膝著地,淚水已不受控制。
“羽朗自知此次搶親傷人,不僅誤了顏姑娘的終身大事,還害姑娘中毒在身,倍受苦楚,羽朗知錯,羽朗叩請姑娘原諒,姑娘要打要罰,羽朗決無怨言,只懇請顏少莊主,摒棄前嫌,救救我娘,求您開恩救命……”
一番話下來,牧曦看著羽朗在膝前深深的叩首,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羽朗的淚流到了牧曦的心里,讓她隱隱作痛。
“朗兒心性善良,脾氣直率,自幼與母親相依為命,是個遠近聞名的孝子,青遠不知朗兒與醫師過往,但如有得罪之處,還請您本著醫者父母心的醫德,救婉兒一命。”
牧曦看了一眼行禮作揖的青遠,心想,稱呼李氏如此親近啊,什么關系?
“你先起來”她對著羽朗弱弱的要求著。
半餉,羽朗無聲的依然保持著叩首的姿勢,沒有一絲變化。
看著羽朗的執拗,“不是我不救,我最多比你娘親多兩個時辰的壽命,已然自身難保。”牧曦無奈的搖搖頭,提筆寫下藥方,“你起來,我教你如何去做。”
羽朗抬起頭,雙眼看著牧曦,“你什么意思?”
“這個方子,你這就命人備下,稍候我給她行針,如果我沒行完,你就繼續用這個藥方給她沐浴,堅持到她醒來為止。”牧曦說話間,第二張藥方已書寫完畢。
“第二方子,你娘親醒來便及時服下,連服三天。”
正在寫第三個方子,牧曦毒氣又起,眼前一黑,昏昏欲墜。
羽朗飛身起來扶住她,看著牧曦不停發抖的雙手,面色已經開始泛黑,他的心里,像有無數的刀剜絞著,太平……羽朗此時恨透了這個蠻橫霸道的女人。
“巫醫來了嗎?”稍緩片刻,牧曦回過神來,靠在羽朗的懷里喃喃的問。
“還沒有”羽朗吩咐過啟山,一旦巫醫到了,一定要即刻通報,可是,到現在都沒有見到啟山的影子。
牧曦突然感到一滴淚水落到臉上,抬眼看去,羽朗立即回避著她的目光,她微微的嘴角一翹,“不哭,我救她,還不行嗎?”話雖這樣說,但牧曦真希望,這淚水,是羽朗為自己而流。
“待我寫完第三個方子,順利的話,我死后,一個月,你娘就可以大有好轉……”牧曦自言自語的,握起落下的筆,在被墨跡污染的紙上,繼續寫著。
“不行!”羽朗突然冷冷的說,他突然感覺如果牧曦真的就這樣死了,自己此生都無法原諒自己,僅僅幾天的相處,他的心里,竟然如此不舍這個牧曦,難道,剛剛喜歡,就這樣結束了嗎?羽朗心有不甘,為什么善良的人,都不會有好結果。
“啊!”她頓了一下,又繼續邊寫邊說,“唉,醫術有限,只能推測到一個月之后的病況了,我……”牧曦說著說著,想到自己如今凄涼的處境,想到如果爹爹在身邊,想到要是慕林還活著,賭吧,把自己的命,賭在這個羽朗的身上。
牧曦迅速潦草的寫完第三個方子,在青遠和羽朗二人的臉上掃視選擇后,從針袋中取中一顆金針,交到青遠手中,“當我昏厥,刺督脈”
“顏姑娘,這……”青遠凝重的看著金針,遲疑著。
“刺不醒的時候,能把我埋到我娘身邊嗎?”
牧曦的問,讓青遠無言以對,更讓羽朗心碎。
而她只是淡然一笑,便轉身來到床邊,立即開始行針。
“這個針法是一套回魂針,全部做完,需要七天不能間斷,先行三陽五會,救她性命,再七星針,解其毒氣,最后……算了,估計我行不到最后。”
牧曦從容不迫,運籌帷幄。羽朗拿了藥方吩咐下人備藥,緊張的不停向外張望,青遠則目不轉睛的聽著牧曦對李氏病情的解析和安排。
牧曦一站在醫師的身份上,就本能的忘我努力著,幾番昏厥,幾番醒來后,只感覺自己身體輕飄飄的,徹底沒有了印象。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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