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森拿著那10克的點心細嚼慢咽。
他并不是沒有吃過聯邦廚師做的點心,但這一次他品嘗到的口味,卻是那么讓他喜歡。
他說不出那種感覺,因為他好像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有一點甜蜜,有一點苦澀,但卻融合得很好,一點不讓人覺得怪異。
班森得到的點心是有數的,他吃得再慢,總有吃完的時候。點心碎屑他都一一舔干凈了。
他還想要,卻張不開口問霍悠要。
而霍悠呢,將預備送出去的都送出去之后,她就拿著剩余的點心,喜滋滋擱到她的房間去了。
班森壓根連對霍悠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他嘴里還殘留著點心的味道,心里卻又泛起了一絲苦澀。
“我大概真的生病了……”班森喃喃道。
霍悠在第六監獄星過著重復卻不單調的生活,每日的勞動她雖然沒有落下,但她并不覺得疲累。
管老轄下的監獄星看守對霍悠還比較客氣——霍悠想,這應該就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的具體體現。
在這兒她找不到更多的事情做,說話的時候倒是多了些。
這兒也有很多人某一些方面可以供她學習。
第六監獄星上的犯人大部分是反社會份子,他們時時刻刻都在想著要顛覆聯邦的統治,又或者想要煽動聯邦與帝國開戰。為此,他們會做出一些擾亂聯邦安定的事情出來。
這也是他們會被送到第六監獄星的原因。
雖然他們多數都十惡不赦,有些人還對霍悠這么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抱有惡意,但不得不說他們之中,也有讓霍悠想要學習的地方。
比如一個恐怖主義份子,他是武器研究方面的專家,勞作的間歇閑暇時間,他會和人吹噓自己設計改造過什么什么武器,他的武器賣給了什么什么人,這個人或者組織拿著他的武器干了什么什么事……
監獄星嘛,平時也沒有娛樂設施,一群大老爺們也就靠著這些或熱血,或刺激的過往“光輝史”,來打發日復一日無聊透頂的時間。
霍悠時常會去旁聽。
這些人講述自己的光輝史——說難聽點就是犯罪史的時候,時常會帶出一些知識性的話題來。比如那位武器研究專業的恐怖主義分子,他會在心情好的時候,和人說自己改造武器的方法,順帶他會科普一些武器方面的知識。
霍悠也是改造過機甲的人,所謂一通百通,她在聽過這位武器研究專業的話后,總會得到一些受益。
管老很喜歡霍悠這樣的狀態,稱贊她“無時無刻不在學習”。
而霍悠在有意識地吸收更多知識的同時,和班森的交集好像也越來越多了。
因為每次霍悠能夠聽到這些人閑聊的時候,總是在她從營養劑制造工廠里給他們送營養劑的時候。
每一次,班森都在她身邊。
一次兩次的霍悠倒也沒覺得什么,但次數多了,那些大漢看她和班森的眼神怪怪的,總有些猥瑣感,霍悠便知道不對了。
于是這一天,她在要出發前去送營養劑的時候,對班森說道:“福克斯警官,你是監獄星的在編政府人員嗎?如果不是的話,你遲遲不回你工作的地方,算不算曠工啊?”
班森面上一頓,道:“這也是我的工作。”
“整天跟在一個服刑人員背后,也是你的工作?”霍悠笑道:“你這工作也真好做,工資和福利待遇好不好啊?如果可以的話,我服刑完能不能也來干這樣的活兒?”
班森聞言笑了:“可以啊。”
霍悠覺得這話沒法接,討了個沒趣兒,她回身去搬營養劑箱,一邊淡淡道:“你還是別跟著我的好,警察和服刑犯人扯上關系,未免有些太荒謬了。”
霍悠拒絕的姿態擺出來了,她不再讓班森動手幫她搬運營養劑箱,也不允許班森靠近她一定的范圍。
這讓班森非常苦惱。
他只能目送著霍悠推著推車朝那邊勞作場去,邁不開步子,也說不出話。
管老從他身后走了出來,拍拍他的肩膀:“看什么呢?”
班森回神搖頭道:“沒看什么。”
管老順著他剛才注視的方向看了看,一點兒也沒意外看到的是霍悠的背影。
他嘆氣道:“班森啊,我站在長輩的立場上跟你說句話。”
班森恭敬道:“管爺爺您說。”
“你家里的情況,你自己也知道。將來你必然是要和一位有來頭的淑女結為伴侶的。你要認清楚這一點,在你發現有點兒感情苗苗的時候,你得把它給及時掐斷了。”
管老朝霍悠的方向點了下下巴。
“那姑娘人很好,雖然她做的不是什么好事兒,但想必她也不是故意的。你能跟著她過來,可見她身上還有可待挖掘的東西,將來可能她也會成為做你這樣工作的人。但是,我查看過她的資料。她不符合你家族里的要求,她的性格也注定了她不會做一個乖乖待在家中的貴婦。她不適合你。”
班森詫異地張大了嘴:“管爺爺,您、您說什么……”
他一下子卡了殼,半晌才后知后覺地喃喃道:“您說我對她……”
管老納悶兒了:“你這一副情竇初開的模樣,難道不是因為對她產生了感情?”
班森結巴道:“我、我對她產生了感情?”
他又自問:“我對她產生了感情?”
“我對她產生了感情!”
班森瞪大眼,死死盯著管老,好像要從他的表情里看出個確切的答案來。
管老無聲地嘆了口氣。
他伸手拍拍班森的肩,搖著頭背著手轉身走了。
留下班森還呆怔在原地。
第二天,霍悠發現班森人不見了。
以往每天她都會看到他的人,但今天已經一天都沒見到他了。
霍悠有點兒不習慣,晚上從工廠回來的路上正好看到管老,她便開口問道:“管老啊,班森警察是不是離開第六監獄星了?”
管老腳步一頓,意味深長地問霍悠:“你是希望他走呢,還是不走呢?”
霍悠聳聳肩:“沒什么希望不希望的。”
她又問:“他是不是走了啊?”
管老從霍悠的神情舉止上看得出來,這姑娘對班森沒有那種感情。
他在心里又嘆了口氣,回答霍悠道:“走了,他沒跟你道別,讓我和你說一聲抱歉。”
霍悠愣了下,食指摳摳頭:“真難得哈。”
說罷她朝自己的房間走去,心里開始念叨著她的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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