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悠等了兩天，歐雅如她所說抵達了空間站。

星際社會已經被發現的星球有很多，有些星球直接被編入星區，以編號命名，比如海納一號星、二號星，這些星球一般而言是該星區最重要的宜居星球或者資源星。

另外有些星球雖然沒有便編入星區編號，但因為其顯著的特征或者某一方面，被聯邦政府命了名。比如**星、阿曼藍星、古羅星。

而有的星球，既不重要，又不特別，所以直接以發現時的編號命名。比如124星球，比如d0931星球。

以編號命名的星球太多了，通常來說，也讓人無法記住。

d0931星球也是一樣。

歐雅抵達的當天，便和霍悠用星際望遠鏡觀察了這顆看上去綠得人心慌的星球。不同于霍悠可以看到阿曼藍根根部的綠色光點，歐雅看到的d0931星球就是一個綠色球體，沒有哪一點讓人能夠心生喜歡。

太過單調的顏色匯聚成一片，讓歐雅有些難受。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想要研究的是阿曼藍根的根部？”歐雅若有所思地看向霍悠：“藤蔓葉的部分呢？”

“想要提煉的話，也可以提煉。”霍悠點開自己的終端光屏，上面顯示的是聯邦對阿曼藍根的一系列研究報告。

霍悠道：“這是聯邦政府方面發給我的有關阿曼藍根的研究報告，雖然不知道政府方面是否將所有報告都給我了，但這些資料，我想應該也足夠人研讀一段時間了。”

歐雅將這份資料拷貝到了自己的終端上，研究了一整天。

“跟我之前研究出來的沒有本質上的不同，但細節方面要比我做得更好些。”歐雅道：“看來科學研究院的研究方向跟我一樣。”

霍悠笑道：“那你也可以去科學研究院了。”

歐雅搖搖頭。

她將報告中的某一個部分單獨提了出來。

“這里是對阿曼藍根為什么會生長如此迅速的研究報告，通篇讀下來，只是說明了這種植物再生復生能力非常強大，細胞活躍度很高，但為什么它們生長迅速的原因，這份報告上只有猜測。”

歐雅推了推眼鏡：“小悠，你有想過，為什么阿曼藍根扎根土壤后，就能夠在很短的時間內占據一整個星球嗎？當然，這個很短的時間是相當于其他植物想要稱霸星球所需要耗費的時間。”

霍悠搖搖頭：“我關注的只是我們可以拿阿曼藍根做什么，至于它生長的秘密……我沒有關注。”

歐雅頷首：“很多人應該都對這一點沒有深究，這份報告上也是一樣，只是提出了幾種猜想。比如說，星球土壤中的某種物質正好成為了阿曼藍根的營養成分，又或者這種植物的基因經過萬年甚至更久的進化之后，擁有這樣再生組合的能力，等等。但我覺得，能找到阿曼藍根生長的秘密，才能對它有更好的研究。”

空間站已經準備了機甲，供給阿曼藍根的采集。工作人員加上霍悠和歐雅一共五架機甲，一同出發前去了d0931星球。

當然，首先他們是要進行高空觀察。

霍悠和歐雅在同一架機甲上，歐雅繼續她之前提到的，有關于阿曼藍根生長的秘密這個話題。

“有一個細節我們之前可能都忽略了。”歐雅輕聲道：“最開始阿曼藍根是在阿曼藍星暴動的，而這種植物，原本是生活在阿曼藍星的深海。”

霍悠點頭：“這個我記得，最開始阿曼藍根暴動就是從海洋開始的，然后逐漸蔓延到沿海，最后吞沒了整個大陸。”

“沒錯。”歐雅道：“所以，阿曼藍根并不是只能在土壤中生存，它需要的養分，可以從土壤中獲取，也可以從海洋中。籠統規范一下來說，只要是在星球上，阿曼藍根可以在所有的地方進行養分攝取，就連巖石，它都可以依附上去——這可以從阿曼藍根一旦占據一個星球，那就必然是占據整個星球可以看出來。”

歐雅推了推眼鏡：“那么，我可以大膽假設一下——阿曼藍根，吸取的是星球的養分。”

霍悠意外地看向她。

“小悠，有一個宇宙守恒定律，你應該聽過。在相對封閉的一個空間里，如果沒有其他特殊條件，那么這個空間的總能量是基本不變的，哪怕這個空間里的能量可以相互轉化，”

歐雅用手比了比：“一個星球，其實就相當于是一個封閉的空間，是進入太空后被真空包裹住的一個封閉空間。以最直觀簡單的其中一種能量水能為例，水汽蒸發到了大氣層，大氣層的濕度到達一定程度后，就會凝結成水降雨降雪落到地表，再進入各種水的表現形式，比如江河湖海，地下水等，然后又進入水蒸氣形式，蒸發到大氣層，完成整個水循環。”

“嗯。”霍悠道：“這個我懂，不過，這和阿曼藍根有什么關系？”

“我想，或許是因為阿曼藍根占據一整個星球，導致無法進入星球地表的原因，政府方面肯定沒有就被阿曼藍根占據的星球進行一個系統的數據觀測吧。”歐雅輕聲道：“我很想知道，這些星球里，星球本身的能量值還剩多少。”

霍悠怔了下，她遲疑道：“你是說，阿曼藍根是在吸收星球的生命力？”

“沒錯。”歐雅道：“阿曼藍星出事之后，整個星球附近領域都被戒嚴了，你知道阿曼藍星現在的模樣嗎？”

霍悠道：“和我們面前這顆星球應該一樣吧？”

歐雅搖搖頭，她點開終端：“這是我在來之前，從一些星際流浪者那兒得到的照片。這是他們在距離阿曼藍星大概三個星系的地方拍攝到的阿曼藍星現在的模樣。”

因為距離的原因，攝影并不是特別清楚，但還是能看到整個星球表面附著的綠色物質，有種猙獰扭曲的感覺。

“你這樣發現不了問題。”

歐雅直接將右下角的數字團給點了出來。

“根據拍攝距離的比例，他們推算出來阿曼藍星現在的直徑。而這，是阿曼藍星原始數據的直徑。”

霍悠疑惑地一看，然后瞪大了眼睛。

“看到了吧。”歐雅道：“阿曼藍星現在的直徑，比阿曼藍根沒有暴動之前，要縮小四分之一。不難想象再過上十幾年，可能整個阿曼藍星都會消失在星圖上。”

“可是……阿曼藍根如果失去了載體，也會死啊！植物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它們這么做有什么好處？”

歐雅頓了頓：“誰能肯定，阿曼藍根在吸收完一整個星球的養分后，不會進行對另一個星球的……遷移呢？”

歐雅關閉終端，對霍悠道：“星際史上最偉大的預言學家言涅曾經有過一個預言，當時的人認為他所預言的這件事是他預言人生中的一大敗筆，所以有意識地遺忘，只將他塑造成了一個偉大的預言學家。但很多古老的家族，還留著他對這個預言的所有詳盡記載。”

歐雅深吸一口氣：“言涅將這個預言，稱之為‘星際末日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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