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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果然四處下貼,宴請京城名門貴婦和世家千金來周府做客。
周琳瑯沒心思準備宴會,只想著偷偷出府一趟,她想請個擅長調理身子的名醫來。可她手頭余錢有限,什么事都辦不成。
怎么才能弄來銀子?
她也就是后院宅門沒什么自由的一個小姑娘而已,人手也就僅限于兩個聽話的小丫鬟和一個半忠心半監視的紀媽媽,要什么沒什么,根本造不出什么先進工業品來大發橫財。
至于說調弄什么胭脂,設計什么首飾,開什么綢緞莊,別開玩笑了,姑娘家想出門都難,她又沒什么可招兵買馬的,怎么做生意?
再說生意那么好做?京城物競天華,百年老店一個挨著一個,她有什么本事干掉人家,讓自己的品牌脫穎而出?
周琳瑯煩躁的抓抓頭發。
她倒是攔著周瑧一回,明里暗里的說自己手頭緊,結果周瑧也不知道是窮還是沒聽懂,云里霧里說了半天有的沒的,最后只一句:“你一個小姑娘家,要什么公中沒有?別整天把心思放在這些阿堵物上,閑著沒事和你的姐姐妹妹們學著做做針線多好。”
親爹不給力,難不成真指望早點兒把自己嫁出去好指望一個素未謀面,互不了解,只為了門當戶對,要她生兒育女的陌生男人?
周琳瑯喃喃著一個“嫁”字,忽然一拍桌子:有主意了。
侍玉嚇了一跳:“姑娘,什么事?”
周琳瑯咧嘴笑道:“沒事沒事,嚇著你了?別怕別怕,啊?我給你叫叫魂兒。”
侍玉失笑:“奴婢就是隨口問一聲兒,哪就把魂嚇掉了?姑娘忙您的吧。”
周琳瑯興沖沖的叫侍璧:“磨墨,鋪紙。”
侍璧見她難得這么高興,一邊磨墨一邊問:“姑娘什么事這么開心?”
“我要給外祖家寫張貼子,改天登門拜望。”
侍璧的神情一僵,磨墨的手就頓住了。
周琳瑯察覺到她的異常,抬頭問:“怎么?”
“姑娘……”侍璧有些難以啟齒。
周琳瑯放下筆,正色道:“你只管說。”
“奴婢……奴婢想說,姑娘還是別抱太大希望的好,當初姑娘被送往鳴鳳庵,曾經多次往容家寫信,可都沒有回音。”侍璧說的夠委婉的了,可還是讓周琳瑯心底透涼。
她若有所思的問:“你覺得是什么原因,讓外祖家對我不聞不問?”
“這……奴婢不清楚。”
周琳瑯冷笑一聲,道:“你我之間還有什么不能說的?就算不清楚,你現在給我想,哪怕是猜呢?”
其實不用侍璧說周琳瑯也明白,說到底還是怨恨她害死了母親容氏。
她還真是悲慘。
周琳瑯重新揀起筆,面色堅毅,神情決然,鋪開紙張,略一思索,揮筆而就。她放下筆,道:“殺人不過頭點地,大不了我把這命交出去。”
侍璧驚訝的張大嘴。
周琳瑯一等墨跡蒸干,便將信紙折了裝好,交給侍璧:“想辦法送出去。”頓了頓又道:“最好是親自交到容家。”
容家并沒有給周琳瑯任何回應,甚至信送到門上就被攔了下來,只說“三姑娘自己好好的吧,容家不需要她惦記著,也沒那精氣神惦記她,天涯海角,各自安好”。
這事傳回周府,立時成了闔府人的笑話。
侍璧將信送還給周琳瑯,垂手站在一邊兒,大氣兒都不敢出,生怕周琳瑯惱羞成怒。
周琳瑯望著退回來的信,氣得笑了笑道:“罷了,不都講個先理后兵嗎?既然講理講不通,那我索性就打上門去。”
侍璧驚呼:“姑娘,可不能啊。”到底那是周琳瑯的外祖家,若是和容家鬧僵了,以后姑娘有個什么為難招窄的,可去求誰呢?
周琳瑯嗤笑:“有什么不能的?都到了這個地步了,成了,兩好合一好,不成,容家以后和我也沒什么關系了。”
“可……老爺和太太是不會答應姑娘出門的。”
周琳瑯仍是回以冷冷的一笑。她跟他們說一聲是本分,若是好商好量,那自然父(母)慈子孝,若是不能好商好量,就撕破了臉唄。橫豎她就是個光腳不怕穿鞋的,顧忌名聲的不是她。
周琳瑯帶著侍璧去見馮氏,恭敬的行了禮便提要出門。
聽說她要去容家,馮氏心里暗自冷笑。自然不愿意她出門,卻不能明面兒上攔,因此噙著冷笑嘲諷她:“既然沒個好名聲,還是安安分分的待在家里好,不然被人指指點點,羞也要羞死了。”
周琳瑯并不覺得羞恥,只反問馮氏:“若是有人冤枉了太太,太太便要一頭撞死嗎”
“呸。”馮氏氣得臉通紅:“你也說了,既是冤枉,便不是我的錯,我為什么要一頭撞死?”
“那不就得了,橫豎我是被冤枉的,嘴長在別人身上,他們愛怎么說就怎么說,我為什么要羞死?”
馮氏氣得啞口無言:那能一樣嗎?我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可看周琳瑯這么一副油鹽不浸的模樣,她情知自己說什么都沒用,她既不怕人指點,管她做什么?她倒巴不得周琳瑯出去就讓人罵死呢。
她假模假樣的嘆息道:“你既然不肯聽老人的良言,我也不強管你,你愿意去,那就去吧,只別說是我和你爹讓你去的,免得容家要打上門來,數落我和你爹沒家教。”
周琳瑯輕笑:“道理我自是曉得,總之我自己的行為,我自己負責。”
本來她去容家的事,就不欲說給馮氏和周瑧知道,她還怕他們問呢,如今他們主動撇清,周琳瑯求之不得。
因著算是她個人行為,馮氏只給了她出門的令牌,除此連個車都沒給她派,更別提給容家帶什么見面禮了。
周琳瑯也不提醒,提醒也沒用,只略為收拾了下便帶了侍璧出門。
侍璧苦著臉道:“姑娘,這走親戚串哪有空手的道理?”
周琳瑯道:“那就先欠著。”
“啊,這還有欠著的道理?”
周琳瑯拍拍她的肩:“這利呢,有大有小,有長遠有短淺,端的看容家怎么想了。”世人重利,不過都注重眼前利益,周琳瑯想,容家怎么也說是簪纓世家,雖說沒落了,可總不能一個明白人都沒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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