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剛成親，與小姑子就起了齷齪，周琳瑯略心寒。

顧姍說走就走，周琳瑯叫不住，又不能追，只得任她沖出去。結果剛出門就撞上了人，她唉喲一聲摔倒在地。

周琳瑯才坐下立刻又站起身，問：“怎么就摔了？來人，快出去瞧瞧。”

顧姍撞上的不是別人，正是顧至，他頗有些酒意，只當是哪個沒規矩的丫頭，不想是顧姍。她身邊的丫鬟顧不得給他行禮，忙扶顧姍起身，替她拍著身上不存在的塵土。

顧姍惱怒的道：“你是不是喝多了，看不清路？好端端的，干嗎撞我？”

顧至嗤笑：“到底是誰沒看路？你跟個炮仗似的冷不丁從屋里沖出來，我能避得開？”

顧姍又恨又氣，道：“你們都不是好人，哼。”說完提著裙子就跑。

顧至莫名其妙，可一時也沒心情搭理她，徑直邁步進門。

早有知趣的丫鬟替他掀起簾子，他一進門就看見了周琳瑯，見她神色略有些慌張，再想想剛才負氣跑出去的顧姍，不由的奇道：“咦，你和姍娘拌嘴了？”

周琳瑯還想裝新娘子呢，被他這一問，陌生和尷尬沒有了，只有往日輕微的不憤，她嗔怪的瞥了他一眼，索性也不裝了，大大方方的道：“我哪敢，你滿世道打聽去，可有當嫂子的敢對大姑子、小姑子不敬的沒有？”

顧至哈哈笑了兩聲，坐下道：“那倒是，不過這姍娘以前也不是不懂事的主兒，怎么今兒忽然就改了性了？”

周琳瑯不說話，橫豎那是他們兄妹的事，好與歹都跟她沒關系，不管她占不占理，剛過門斷沒有摻和人家兄妹感情的道理。

周琳瑯親手替顧至倒了杯茶，道：“聞著你滿身酒氣，想是喝了不少，要不要先……”

說到這兒她也覺得有點兒難為情，倒像她有多迫不及待一樣。

顧至心思百轉，正想心事，見她不說話了這才回神，大喇喇的道：“怎么，你嫌棄？”

這人簡直就不會說話，周琳瑯只好陪笑：“我哪敢？只是到底這杯中物不是什么好東西，不得已的時候喝兩杯也就算了，可不能貪多。”

顧至做了個嫌棄的動作：“我娘活著時都沒這么嘮叨。”

把周琳瑯噎得臉都青了。

顧至卻又哈哈笑起來，伸手勾了周琳瑯的下巴，湊過來道：“我逗你玩呢，怎么這么不禁逗，知道你嘮叨也是為了我好。”

給周琳瑯氣得恨不得揍他一頓，又恨他輕佻，可沒等她反應呢，顧至收回手，起身道：“爺去沐浴，你給爺準備著……”

周琳瑯臉通紅，這混帳，說話這么口無遮攔，一屋子人呢，他就這么渾說。

到了凈房門口，顧至又回頭朝她眨眼：“衣裳。”

周琳瑯：“……”

雖說顧至這么吩咐，可也不用周琳瑯親自動手，早有先前服侍顧至的丫鬟把他要換的衣裳都準備好了。其中一個丫鬟看她臉色不好，還乍著膽子勸：“世子爺一向如此，夫人您快別往心里去，不然氣壞了，倒讓世子爺心疼。”

周琳瑯不由得注目看去，見這丫鬟中等個子，尋常五官，頂了天也就是清秀，可難得的是嘴特別小又天然的嫣紅飽滿，一下子就把這張平淡無奇的臉點綴得滿園生春起來。

還真是沒一個省心的，怎么連個丫鬟都跳出來了，這是打量著她服侍顧至的時間比自己長，顯擺她和顧至親近，她在顧至身邊身份地位不一般，所以她反倒要勸自己多擔待唄？

周琳瑯揉揉太陽穴，朝這丫鬟微微一笑，道：“多承你指點。”

那丫鬟臉色一白，忙跪下道：“夫人恕罪，奴婢并沒別的意思。”

周琳瑯只有一個大大的靠字，特么的她什么都沒說呢，她做出這模樣來給誰看呢？

這世上沒有傻子，她這么做自然有她的理由，周琳瑯聽見腳步聲，一抬頭，見顧至從凈房出來了。

周琳瑯看一眼腳底下的奴才，嘆口氣道：“你何罪之有？我倒糊涂了？”

那丫鬟道：“奴婢不該多嘴。”

確實，她當真屬于多嘴。

周琳瑯看都不看顧至一眼，吩咐侍玉：“請她下去吧，不然我可真要降罪了。”

那丫鬟抬著一張怯生生的臉看向顧至。

周琳瑯掩面。這也是個蠢的，顧至再喜歡她，也不會在成親的頭一天就為著個奴婢發落自己，她是怎么想的來著？

顧至連看都沒看那丫鬟一眼，徑直坐到周琳瑯身邊，替她拿下腕子，道：“是不是我太帥了，金光閃閃，閃得你眼睛都睜不開了？”

周琳瑯自認是個好脾氣的人，可是對著顧至，愣是能氣得七竅生煙，她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總不好說些難聽的話，轉身回了內室。

顧至也不跟前來，只大聲喊：“爺餓了，趕緊傳晚飯。”

他才從宴席上回來，餓什么餓？可他要吃宵夜，誰敢不聽，丫鬟們鴉雀無聲的各司其職，很快擺好了晚飯。

顧至看一眼，道：“這是誰傳的話？顯見得是個蠢的，大半夜的，誰要吃這種油膩膩的東西，撤了重新上。”

周琳瑯本來是自己賭氣呢，聽他這么作實在忍無可忍，只得重新踱出來，命人：“算了，大半夜的，何必折騰人。”

她看向顧至：“若是世子實在不稀罕，只管撤下去賞了人就是了，你想吃什么，單叫這院里的人另做，何必折騰得闔府皆知？”

真當這是自己家呢？他一個孤孤單單的世子，自求多福不好嗎？

顧至眼睛亮晶晶的，朝她一笑道：“我吃不吃不打緊，端看你了。”

周琳瑯滿心疑惑：“我……”關她什么事？

顧至朝她招手：“過來。”

當著一眾下人的面，周琳瑯不能不給他面子，只得走過來，顧至扯著她的手一揚下巴，指著滿桌子的菜道：“看看可有你愛吃的？”那神情帶著柔軟的討好，還有幾分執拗的倔強，大有她若都不喜歡，他就非要折騰廚房不可了的架勢。

周琳瑯知道他是為了自己，本來就餓，哪怕緊張得吃不下飯，此時也只好胡亂點頭。

一垂眸，周琳瑯微紅了雙頰，對著顧至道：“多謝。”

顧至嗤笑一聲，按著她坐下，道：“既然謝，那就多吃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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