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二太太氣憤的帶人出了如昨院,迎頭正遇上顧至。
顧至客客氣氣的道:“二嬸娘怎么會在這里?”
顧二太太氣得胸口直突突,剛從周琳瑯那受的氣還沒消,又被顧至的語氣激怒,她冷厲的道:“你還知道我是你二嬸娘?我這做長輩的,來關心關心侄媳婦,這總不是罪吧?怎么,你懷疑我居心叵測?是不是還要去告御狀,把我也送去大理寺嚴刑拷打啊?”
她說話刺耳,顧至也不遑多讓,他嗤的笑了一聲,道:“我雖蠢笨,卻也能聽出二嬸娘在諷刺我。是,我大不孝,不該把二叔告到陛下跟前,畢竟他是長輩,他再有不是,家丑不可外揚,我便是忍到死也不該開這個口。”
顧二太太氣得睚眥目裂:“你血口噴人,顛倒黑白,不敬長輩,冤枉好人,我也不說什么,誰讓顧家墳上沒長好蒿子,二十幾年的教養,沒教出個好孩子來,卻養出個白眼狼來呢?這是命。”
顧至也不惱,只微微笑了笑,道:“二嬸娘何必生氣?您罵我罵得這么難聽,可我還要夸您聰明,您怎么知道我把人送到大理寺嚴刑拷打去了?”
顧二太太一怔:“誰?你可別屈打成招!”
顧至哈的一笑道:“二嬸娘這話真是好笑,我能有什么本事左右大理寺?自然他們怎么審我就怎么聽,如果蘇婆子當真清白,過幾天照舊回來在二嬸娘跟前當差。可如果她不清白,不知道二嬸娘要如何……交待?”
蘇婆子是顧二太太的陪嫁婆子,一向是她的左膀右臂,這么多年,蘇媽媽可沒少幫著顧二太太做事,那些她不好出面的,過于陰毒的,可都是蘇媽媽經的手。
也不知道顧至幾時把她弄到了手,還大張旗鼓的送到了大理寺。蘇媽媽今年四十多了,一向養尊處優,和個富家太太沒什么兩樣,真要上了刑,根本捱不住,只怕三兩下就要竹筒倒豆子,什么壞事都招了。
顧二太太又氣又恨,又驚又怕,再一聽“交待”兩個字,顧二太太直接爆發了,她把剛才周琳瑯的話略改了改回敬給顧至:“這話真好笑,我一個做長輩的,給你們小輩什么交待?”
想了想覺得力度不夠,不能準確表達自己的憤怒,又補充道:“翠鸝是你的丫頭,死在了你的院子里,最大的嫌疑人是誰不用我多說,該給交待的是你們小夫妻,關我什么事?”
顧至翻了個大大的不屑的白眼,道:“我早就知道我和二嬸娘沒關系,那么二嬸娘又何必來此?您就不怕你前腳一走,后腳又有丫頭暴斃?按您的說法,誰接近了那丫頭誰就有嫌疑,那我能否把這嫌疑也扣到二嬸娘頭上?”
顧二太太氣得直哆嗦:“好心換得驢肝肺,就當我白費了這心,你放心,以后我再不來你這院子就是。”
顧至卻只是咧嘴一笑,道:“那就最好,萬一二嬸娘身邊有哪個丫頭無端端的死了,還請二嬸娘記著侄兒早與您劃清了界限,您可別栽贓到我頭上。”
顧二太太驚恐的望著顧至:“你,敢?!”
顧至不說話,只目光咄咄的和她對視。顧二太太受不得他這像是威脅,又像是不屑的眼神,匆匆忙忙的拔步就走,身影匆匆,再無來時的氣派,倒像身后有惡狗在攆一樣。
顧至進屋時,已經收了剛才面對顧二太太時的戾氣和痞氣,看屋里沒人,不由的蹙眉問迎上來的從蘭:“你家奶奶呢?”
從蘭溫順的伸手替顧至寬了外袍,小聲答:“奶奶不太舒服。”
話音才落地,顧至人已經不見了蹤影,他徑直邁過雕花屏風,就見周琳瑯果然在床上歪著。顧至在步近前,放輕了腳步,一歪身坐到周琳瑯身邊。
周琳瑯不想理他,盡管知道他也無辜他也委屈,可這一嫁進來就讓人不得消停,周琳瑯還是委屈,甚至遷怒了顧至。
什么破人家,還好意思說詩禮之家,簪纓貴族呢,這里沒一個省油燈,斗起來可真是招招刺中要害,不見血不罷休,和那尋常小戶人家有什么區別?
或許有吧,小戶人家再斗也就那么點招數,簡單直接,逼急了也不過是抓臉頭發,哪像這顧家,各個都是下黑手。
她雖不怕,到底心煩,這才成親頭一天呢,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這可真是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她不過就是想過個安生日子,怎么就這么難呢?
聽著顧至坐在床邊,周琳瑯也沒客氣,一翻身,把個后背對住了顧至。
顧至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在顧二太太那受了閑氣,他也挺愧疚的,見周琳瑯給自己使臉子,他倒沒惱,還笑了笑,索性挨著周琳瑯躺下,把她抱在懷里。
周琳瑯哪里肯讓他抱,掙扎了幾下沒掙動,不由得惱怒道:“你做什么?大白天的就動手動腳,你要不要臉?”
顧至唉呀一聲:“別動別動。”聽聲音倒像是隱忍而痛楚,周琳瑯情知他是裝的,卻也不敢真的再動手。
顧至道:“我不做什么,就想跟你說說話。”
周琳瑯用后肘搗了他胸口一拳,平息了下怒火,道:“要說就好好坐著說。”
顧至不應也不動,裝腔作勢的道:“你可真狠,剛才差點兒把我推到床下去,這還不算,你是想謀殺親夫嗎?我那里漲得生疼,你又不老實,我差點就……”
先頭還像話,到后來就不要臉了,氣得周琳瑯臉通紅。
顧至也不敢再逗她,誠懇的道:“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把你娶進來,沒讓你過上安生日子,反倒把你拽進了深泥潭。”
他一正經起來,周琳瑯心里這才舒服了些,可也越發委屈。
顧至撫了撫她的后腦勺,觸到一頭黑亮青絲,手感真好,他一頓,就有些心猿意馬,忘了剛才要說什么。
也不過一瞬,他便嬉皮笑臉的道:“我千錯萬錯,可既然已經成親了,你更應該心疼我才是,你若不來,豈不就我一人在這爛泥潭里掙扎?說不定哪天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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