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賈璉傷心,賈敏也挺心疼的。
她也跟著掉了幾滴淚:“好孩子,你這些年著實不易,姑母心里都明白著呢,你那二嬸最是佛口蛇心,最能裝相的,不說你,早先我也叫她給騙了,我原認為她不過是小家子氣貪利了些,至于別的再沒有的,還愧疚我對她有偏見,可如今想來,倒不是我對她有偏見,而是她為人實在不成。”
賈敏這一勸,賈璉哭的更加不可自抑。
賈敏沒辦法,只好起身過去拍拍他的肩:“早先糊涂了那么些年,現在清醒了還不晚,往后你多多努力,總歸是能撐起門戶的。”
“是。”賈璉擦了淚,起身恭手站在一旁聽賈敏說話。
而這個時候應該是賈敏還有賈璉的傷心感染了黛玉,黛玉也哇哇的哭了起來。
沈臨仙趕緊哄她,賈敏聽了心都揪了起來,接過黛玉摟在懷里小心的哄著。
一邊哄黛玉,賈敏一邊交代賈璉:“既然來了也不急著回去,你給家里寫封信,就姑母實在舍不得你,要留你住一段時間,往后就安心住下,讓你姑父費些心好好的指點你一二。”
賈璉聽了一喜,立刻應是。
他聽賈赦說過,他那位姑父是難得的精明人物,不只書讀的好,也會做官,可不像他二叔,十幾年了還在工部沒挪過地兒,他父親還曾感嘆過,可惜離的遠,若是離的近了,就把他扔到姑姑家,叫姑父教訓他。
賈璉也只是聽了那么一耳朵,可他卻把這些話記在了心間,如今聽姑母說留他住下讓姑父指點,他自然高興樂意的很,他想自立,可沒有人教導,已經十分苦惱了,如今有了人教,他下定決心以后跟著姑父好好的學習。
賈璉從賈敏這里出來,又去見了林如海。
正好林如海忙完了公事,也有時間和賈璉說話。
他帶著賈璉進了書房,先把前些日子查到的關于賈家的一些資料給賈璉看。
賈璉接過那厚厚的一摞紙,一張張的翻看,越看臉色越是難看,到最后,臉色煞白,目光呆滯,顯然嚇的不輕。
“這,這,二嬸怎么敢,她怎么敢?”
林如海冷笑:“有什么不敢的,按理說我是外人,好些話不該說,但你總歸是我妻侄,我也不忍看到你最后被她害的家破人亡,有些話,不該說也得說,你們府上爵位是你父親襲了,以后分家,大房分的也是大頭,二房不過才能分三成財產,你二嬸自然不樂意,再加上你二叔又沒能為,賺不來錢只能花錢,她為了兒女肯定要多多打算,反正以后幾乎所有的財產都是大房的,你二嬸也就不在意是不是有什么損失了,還有,爵位是你父親襲了,就算是有事,也只能算到你父親頭上,跟她無礙的,她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可是拿著你父親的貼子去辦的。”
賈璉只覺得渾身發冷。
再看看那一張張的證據,什么買官賣官,什么放印子錢,還有幫人平事,賣金陵的祖產祭田,這種種事情他那個好二嬸竟然都做了個遍。
她可是賈家婦啊,竟然就這么狠得下心損害賈家的利益,這個蠢婦,這個毒婦。
林如海想到王夫人的所作所為,心里也恨她的緊,只說賈家不知道倒了幾輩子霉娶了這么個蠢婦進門,又想著王家的教養實在有問題,娶王家女,那就是禍家的根源啊。
再想想自己夫人的溫柔賢淑,一心替自己家打算,林如海頓時覺得賈敏比天仙還要好。
賈璉拿著紙的手都在顫抖,他深吸一口氣才穩住心神,跟林如海道:“多謝姑父費心提點,我想把這些東西給父親捎回去,不知道……”
說到這里,賈璉又提及一件事情:“前段時間二嬸時常接她娘家侄女來家中做客,老太太還曾叫侄兒見過一回,侄兒原沒多想,可后頭父親和老太太大吵了一架,侄兒才知道二嬸打算讓她侄女嫁到賈家,老太太也同意了,只是父親不愿意,后頭老太太問侄兒的意思,侄兒便說聽父親的。”
林如海點頭:“這件事情你做的對,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你父親繼母俱在,沒有讓隔房嬸子操持婚事的道理,就算是老太太能說上一二,可最終還要看你父親的,你父親雖說面上待你冷淡,可終究是你生身之父,再沒比他更疼你,更真心替你打算的了。”
賈璉輕笑:“是,原是侄兒以前誤會父親了。”
他試探的問:“侄兒想請姑父和姑母幫忙尋個賢惠的女子為妻,不求家世多高只求門風清正。”
林如海斟酌:“我問問你姑母的意思吧,到底我們遠在揚州,京城那邊不知道……”
賈璉看林如海是有意思幫他的,跟著笑了。
等他從林如海書房出來,順著小路往客房走去的時候,不想遠遠瞅見一個人。
那人正是賈璉在賈敏房中看到的沈姑娘,賈璉緊走幾步笑道:“沈妹妹在這里做什么?”
沈臨仙笑了笑:“等你啊。”
賈璉愣住。
他再打量沈臨仙的時候,見她長的一副孩童樣,丁點高的人,可面上神態卻十分的老成,越看,這心里越是直打鼓。
沈臨仙引著賈璉找了個地方坐下,開口就問:“我義母寫信給老太太,義父也給你父親寫了一封信,把王氏害我義母的事情講明,后頭怎么樣了?老太太那里怎么說的?”
賈璉呆了一下,沒想到沈臨仙竟然問他這件事情。
沈臨仙其實也是八卦心起了,才攔著賈璉問問情況的。
反正她現在還小,男女七歲不同席,她都沒六歲呢,就算是和賈璉單獨相處也沒什么,倒是不用避諱。
賈璉組織了一下語言:“家中的事我知道的也不詳盡,但也聽說了一點……”
沈臨仙做出側耳傾聽狀來。
賈璉一五一十的講了。
賈母身為賈家的老封君,老祖宗,如今過的也算是萬事順遂。
大房那邊壓制住了,二房這邊眼看著都是有出息的,賈珠讀書上進,元春被教養的溫柔賢淑又知書達理,還有一個銜玉而生的寶玉,往后二房日子過好了,她就是死了也安心。
賈母每天樂呵呵的,吃吃喝喝,玩玩樂樂的,除去記掛著遠在揚州的賈敏,旁的事倒真沒什么可愁的。
她原是愁賈敏嫁人這么多年沒有子嗣,可沒想到賈敏隨林如海才去揚州不久就送了信來,說是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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