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叫聲來的突兀,出門的顧曳聽到后嚇了一跳,原本的好心情也直接淡沒了,此時待在廚房里的夭夭跟李大雄也出來了。
“什么聲音啊,殺豬似的,猴子,是不是僵尸來了!”李大雄腦袋轉來轉去,生怕自己身邊已經有僵尸窺伺。
“別烏鴉嘴,那僵沒這么快來!”顧曳瞪了他一眼,看到岳柔跟白玉堂從拐角一屋中出來。
岳柔上前,仔細看了下顧曳的臉色,略微放松了寫些,但還是說:“顧姑娘,我們過去那邊看下,你跟夭夭你身上傷還沒好,先在這邊休息吧,大熊留著保護你們。”岳柔看了下夭夭,終究沒有堅持他是男還是女,因為不管是哪一種都讓她心頭有些不自然。
——一個比她見過的任何女人還美的男人?若是女子,又有悖于真實,所以她很淺淡得忽略了這個事情。
還好夭夭也不在意,看到岳柔關心顧曳安危,對她好感也多了幾分。
顧曳是那種我撐著病體也要過去拯救人民于水火之中的人嗎?
她就不是什么好人,當下就歡送兩人離開。
“對了,為啥你們兩個一個屋子出來的。”
兩人的步子頓了下,白玉堂回頭冷颼颼看了顧曳一眼。
岳柔兩人走了,顧曳看到村子那頭屋子也閃出好幾個黑影,速度很快,顯然是那些降師。
“得了,有他們在,應該也出不了什么大事。”顧曳跟李大雄去了廚房,看到桌子上已經有吃的飯菜了,鍋里還蒸著饅頭。
天啊,明明是一樣的村子一樣的屋子,只是多了一個人就顯得如此不同。
想想自己到了這破村子后沒吃多少飽飯就屢屢差點掛掉,要么凍得跟狗一樣,夭夭來了后呢。
“夭夭,以后我去哪兒都把你帶著!必須的!”
“對,也把我帶上,以后咱們再也不分開了!”李大雄吃著飯菜,熱淚盈眶。
夭夭哭笑不得,這兩人要是孩子,保不準被人用一個饅頭就拐了。
顧曳也不肯吃全飽,吃飽了就回房間睡覺去了。
修煉是要凝聚精神的,修煉完其實挺累,小說里面說的修煉好后精神百倍那畢竟是小說,要么就是突破新境界,顧曳這個層次的也只能感覺到精神勞累,就好像游戲里面耗費了精神力的法師一樣。
累了就睡覺唄。
顧曳趴下就睡了。
砰!砰!砰!顧曳感覺床在顫動,她有些惱,“李大雄,你特么再惡作劇我摁死你!”
顧曳睜開眼的時候,沒看到李大雄,但感覺到床板依舊在顫動,她就納悶了,這床怎么自己顫動起來了,好像被什么東西撞著一樣。
床板下不會有鬼吧。
顧曳自詡自己好歹現在也有降力了,不能慫!于是趴下去看,沒東西啊。
空蕩蕩的,倒是有被老鼠拖進去藏著的一些吃的。
顧曳正要直起身子,忽然感覺到不太對勁,因為顫動聲沒了。
難道剛剛是有人在外面撞墻?導致靠墻的床顫動?
有可能,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惡作劇,都什么危險關頭了還這樣!
顧曳心里吐槽,但總覺得哪里不對勁,直到她重新聽到嘭嘭嘭的聲音,是門那里!
有人在撞門。
“李大雄!我就知道是你!特么玩上了是吧,真以為我是病殘體不敢收拾你?”顧曳刷地拉開門,看到的是很殘破的衣服,破洞一個一個的,里面的皮膚青黑青黑,皮包骨頭,還可以看到皮膚下面的孔洞跟黑乎乎的骨骸。
顧曳握著門的手掌緊了緊,再仔細一看,這腿腳上站著不少泥土,好像剛從地里爬出來似的。
她抬頭,看到一張活死人的臉,
是尸人。
“不好意思你找錯人了,再見!”尸人撲下來之前,顧曳一秒鐘將門板甩上。
砰!門板砸在尸人的臉上,但很快惹惱了他似的,用力撞開門朝著顧曳再次撲來,不過顧曳畢竟已經恢復了,一腳抬起踹在他腹部。
將尸人踹飛兩三米,直接砸在正廳地上,顧曳還未說什么,門外就竄進李大雄,一拳頭轟在尸人胸口,噶擦一聲,胸口骨骼凹陷,它一動不動。
“猴子,剛剛岳姑娘他們還說村頭那邊亂葬崗被刨出了一個個坑,下面的尸體都不見了,好像都變成游尸了。”
游尸就是游走在外沒有神智的尸人,但對活物有本能的殺戮,也是陰氣過盛想要吞噬陽氣的緣故。
“不過我們找了半天都未發現其余游尸蹤跡,沒想到會有一頭跑到你這兒來。”
岳柔走進來,看到地上的游尸跟顧曳,不免有些驚訝,但一想顧曳那莫名其妙招鬼邪喜歡的體質,也就釋然了。
“我咋知道這玩意兒會來找我,我睡得正香,卻感覺有人搖我的床”顧曳說得輕快,卻讓岳柔跟夭夭都略微紅了臉。
床啊什么的,對于閨秀而言還是比較避諱的,不會提在嘴上。
“你們兩個臉紅什么,想歪了是吧”顧曳嘴里調侃兩人,忽聽李大雄慘叫。
轉頭一看,只見那地上被打碎了骨骼的游尸竟還能動,且抓著李大雄的小腿用力撕咬。
刷!岳柔直接拔劍,劍出斬斷了這頭游尸的頭顱,但那頭顱卻還死死咬在李大雄的腿上,顧曳一腳踢開它。
李大雄小腿已經被咬出一口肉,上面血淋淋的,李大雄臉頰抽搐,顯得巨疼難忍似的。
“是尸毒,雖然不重,但很是折磨人,大熊你且忍一忍。”岳柔跟夭夭幫李大雄處理傷口,顧曳在旁邊翻看游尸的尸體跟頭顱。
沒有血,只有干巴巴的肢體肉塊。
“已經是干尸,難怪不帶氣味,之前我也沒察覺到,打斷了骨骼還能動,原來這就是僵尸?”顧曳接觸的尸體多了去了,可僵尸卻是頭一次見。
“真正的僵尸刀槍不入,不是這種貨色可比的,游尸已出,恐怕是山中的尸氣影響,也許那司馬僵會提前出來。”岳柔很是憂慮,因為薛梁平等人那邊并未想出什么可行性高的對策。
“而且最麻煩的是游尸伏出,若是我們不盡快找到,他們很快會四散為禍人間,這也意味著我們需要分散力量,更無法集中對付司馬僵。”
顧曳聽岳柔這樣分析,便是起身,拍拍手:“我怎覺得這是那姓魯跟姓孔的套路,僵尸沒這樣的智力吧。”
岳柔頷首,“薛長老他們也是這樣分析的,但縱然知道,也是不能避的。”
兩者取其一不可為,全取又顯得勝算更無的,的確是個頭疼的事兒。
“所以結果是什么?”顧曳不問過程,就問結果。
“我原以為你會再猜一猜,或者給些建議。”岳柔的話也聽讓顧曳建議。
“說的我好像就會賣弄聰明似的,雖然我的確很聰明。”
你又在賣弄了,岳柔也習慣顧曳嘴里的張揚,但知她最為謹慎,否則也不會事事洞察,因此也就不再問了。
但顧曳沒想到出門的時候遇見已經動員起來的薛梁平等人后,這姓薛的會很突兀得問了一句跟岳柔差不離的話。
“聽聞顧姑娘解了幽州陳家詭譎命案,后日我也去見過了那陳家,知道是這果園尸陰作祟,但顧姑娘沒有什么修為,卻能憑著諸多猜想找出真兇,也是難得,不過既顧姑娘聰明絕頂,不如來看看眼下還有什么法子解這絕境。”
顧曳在想,這狐貍是在夸她聰明呢,還是損她沒有道行就會瞎猜呢?
如果是夸她聰明,又似乎十分嫌棄的樣子,若是嫌棄吧,又想讓她賣弄下聰明為他解憂、
這天下還有這樣便宜的好事兒?
不管如何,他們奎山跟北堂相看生厭是肯定的了。
但顧曳也琢磨一向傲慢的薛梁平能正視起她這個人,且還曉得叫一句顧姑娘,恐怕是因為那兩個人吧。
顧曳看到當日在幽州瞳巷外遇上的肖敬龍跟齊輕霞,自然也就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了——她這破身份也從沒掩飾過啊。
沒想到這兩人受傷了還能趕到這兒。
不過倒是不用顧曳偽裝病殘小白蓮了,肖敬龍跟齊輕霞這兩人還不得逮著機會說她壞話啊。
光頭佬就在一旁喝著酒,一點也不搭理自己弟子被刁難,智商從來不在水平線上的李大雄就更不知道如何解圍了。
岳柔倒是可以,但她知道不必。
“這種事兒呢,跟聰明無關,我想它關乎的是你們降師的道義,而我修行也就兩年,現在還是個不入門的小菜鳥,出身卑微,也懵懂不知道理,薛前輩讓我來斷這事兒,著實是讓我為難了。”
言外之意就是這是降師大義,你們北堂的人都不知道該如何的話,我這個小菜鳥就更不知道了。
顧曳圓滑,這話滴水不漏,但凡要點臉面,做前輩的也不好意思當著人家師傅的面繼續為難人。
但用不著薛梁平出面,齊輕霞便開口了:“我今日剛到這里,聽我小師弟說有一位顧姑娘心性純良極致,我便是好奇,原是顧姑娘啊,幽州之時已見你英勇,料想你心中已是有答案了,必然愿意身先士卒去斬殺僵尸,拯救天下于水火之中。”
顧曳一聽這個就心中怒懟了:齊姑娘,都是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啊!你這樣對得起誰!
再看給她惹禍的北堂小帥哥,尼瑪,這眼神直勾勾盯著夭夭呢。
“身先士卒?我不太明白你這意思,難道是想讓我去當誘餌引出那司馬僵?不說我愿不愿意,就是這誘法也未必奏效吧。”
想讓她去送死,做夢!
此時另一個北堂降師開口了:“顧姑娘,這非是我北堂之人要針對于你,而是你師傅提出的法子。”
顧曳、李大雄跟夭夭齊刷刷看向那頭喝酒的光頭佬。
岳柔皺眉,不可能吧?哪有師傅這般絕情的。
光頭佬在眾人注視下,打了一個飽嗝,臉頰還有酒紅,有些醉醺醺的,沒說一句話,顧曳定定看了他半響,撇嘴。
“行吧,既然是師傅交代,作為弟子的哪能不遵守啊。”
顧曳答應了,李大雄著急了,但被夭夭拉住,朝他搖搖頭。
李大雄也只能按捺住。
“我們分析哪些游尸從村墳出來是受尸氣影響,縱然也有可能是魯大師跟孔二的陰謀,但不管如何,游尸的本性不會變,他們必然會被活人血氣影響,進而出現。”
他們要做的就是不分化掉力量去尋找這些躲藏起來的游尸,而是將他們引誘出來一舉處理。
再反之,若是他們無法引誘出來他們,說明這些游尸的確受人控制,再去找他們無異于掉入敵人彀中,那還不如集中力量對付司馬僵。
這是他們的迂回作戰方式,顧曳本來心里也是這樣想的,就是沒料到——她竟然是那誘餌。
她怎么會答應呢?在人群后面的孔洞生目光閃爍不定,直到他聽到前頭夭夭低聲跟李大雄說的話。
“在此地,若是不離,每個人的兇險都是一樣的,唯一的兇險也只有司馬僵,誘餌或者埋伏之人最終都要面對它,師傅恐怕是想讓阿曳以此掌握一部分話語權。”
其實很簡單,光頭佬不信任薛梁平,不相信他的腦子比顧曳靈光,也不相信一向自私的北堂門人會庇護他們奎山的人或者其他人,如果不想最終成為炮灰,就只能把話語權撈到一部分。
但問題是這里群體力量最大的就是北堂,那些散修雖然跟北堂不對付,卻零散而沒有凝聚力,緊要關頭無法抵御北堂的權令,到時候磨合之下最倒霉沒準還是他們奎山!
所以怎么解決呢?顧曳出面,她是誘餌,但誘餌是有話語權的,比如到了地方后,如何引出那司馬僵,如何對付司馬僵,都是顧曳可以控制的。
當然,這種法子也是十分兇險的,就看顧曳自己能耐到底如何,還有——光頭佬最后到底能不能護住引誘司馬僵的顧曳。
“說到底,猴子就是個引怪的啊。”李大雄喃喃自語,夭夭聞言垂眸,話糙理不糙,本就是引怪的。
他們師傅如此選擇,竟也不怕讓猴子/阿曳生氣么?
夭夭看向顧曳,只看到顧曳平靜的臉,沒有生氣,也沒有被師傅“迫害”的哀戚,只是看著這隱月村跟隱月山,似乎在深思什么。
她不生氣,大概是因為對所謂師徒情義沒有期待,亦或者她從來不期待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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