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回來了。”跟小伙伴們玩了一上午，藍天扛著魚網，提著木桶蹦蹦跳跳回來，還沒進院子大聲嚷嚷。

“叔，洗什么呢？”

院子里一堆野草灌木藤，莫元樂坐在樹下整理，藍天看了一圈，沒見到奶奶。瞄了眼莫元樂，跑過去蹲旁邊瞄過來瞄過去，看著眼熟，好像山里田邊上都有，就是不認識叫什么，有什么用。藍天只知道這些東西大概是草藥，畢竟五叔是赤腳醫生，不會無緣無故采藥草回來，肯定是給村里人治病。

“藥草。”

藍天坐過來的瞬間，莫元樂的身軀僵了下，抬頭看了眼她，見藍天的視線在藥草上來回打轉，倒是沒有察覺他的變化，很快又放松了身子，手里的動作沒有停留。

每次兩人單獨相處，莫元樂很緊張，要控制他面部的表情，怕嚇到她。不是他的錯覺，丫頭真的不怕他了，主動往他身邊上挨過來，不像村里的孩子，看到他老遠躲著走。嘴角往上翹了翹，又努力使勁往下壓，希望恢復他萬年不變的棺材臉，心里樂開了花，回頭回去跟莉莉好好炫耀下，侄女跟他的親近，面上還得努力做出一副不動聲色的神色。

當然，他不會跟任何人說，他很慶幸丫頭不怕他。小丫頭醒來之后跟他的親近，他是喜聞樂見的，沒看見小丫頭眼里裸的濡慕之情，兩人現在的相處之道宛如父女啊，莫元樂心里美滋滋的，慢聲細語跟她道來。

“你打小身子骨不好，這兩個月一直在慢慢養，精氣神養得七七八八，關鍵還是底子太虛。這些草葉是強身健體的，趁著你現在年紀還小，藥浴越早用效果越好。這方子是咱們老莫家的祖傳，以前專門給皇帝妃子調養身體用的，熬成湯給你泡澡，泡上個幾年，身體頂呱呱，保證壯得跟牛一樣結實。可惜年份不夠，不然效果更好。”

前面的話藍天聽得心里暖暖的，最后一句自動忽略，壯得跟牛一樣還能是女人？不過長輩的心意，藍天毫無心理障礙接受。

莫元樂往灶屋看了眼，聲音又低了幾分，藍天不明所以，跟著神經兮兮的看來看去，心思轉了幾轉，秒懂，肯定是奶奶跟爺爺年輕那會，在硝煙戰火中，英雄偶遇佳人，轟轟烈烈的生生死死，跨越了時間空間的愛戀，眼角揚了揚，配合著彎低腰，挪著板凳往他那邊移過去點，一副垂耳細聽的八卦樣。

“你奶奶在煮飯，你這丫頭膽子也太大了，怎么拿你爺爺作伐子，還扯上神仙盡胡說八道，讓你奶奶嬸嬸跟著擔心，下次可不能這樣了。”

藍天那個囧啊，敢情不是說奶奶的事啊，心底說不出的遺憾，白費她的表情了。忍不住嘆氣，早有心理準備五叔不會那么容易相信，這不，挨罵了。

扮起小孩子來，藍天是越來越沒有壓力，手肘支持在膝蓋上，兩手支著瘦尖的下顎，嘟著小嘴給自己撥亂反正，這事打死不認，假的她也得掰扯成真的，小眼神那個清澈透亮。

“叔，我說的是真的，您以為我在撒謊啊？”

難道不是？

莫元樂的棺材臉上清晰表達了這個意思，藍天鼓了鼓腮幫子，眼里有著小小的憂傷，那種被自己的親人所不相信的憂傷。

“當然不是啦，爺爺真是這么跟我說的。那仙法刻在我的腦子里，明明我不認識字，可我就是知道它的意思，還知道怎么修煉，好像那個仙法天生就跟我是一體的。叔，您別不相信，爺爺說等我修煉達到引氣入體，我就會變得很漂亮，到時候您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話了。爺爺說下雨的事也是真的，明天你就知道了。”

莫元樂一愣，丫頭的確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看著膽小怯懦敏感，哪像現在靈動充滿了自信，整個人好像煥發著光芒引人矚目。說的話條理分明，才思敏捷，至少有幾個詞分開組合他都知道，合在一起什么意思不明白，什么修煉？什么引氣入體？那是什么東東啊！

“不是你扯來蒙你奶奶的？”藍天翻了個白眼，只差沒指天發誓了，莫元樂真迷惑了，想了半天也沒想起祖上有流傳過仙人。雖然世上流傳著仙人的傳說，世人信佛信太上老君，可他從來不相信，如果佛神仙真存在，怎么不出來救救世人，還會死那么多的人。

不過祖上倒是出過幾個御醫，好像官還挺大的，莫氏族的族譜里有過記載，祖傳的醫扎里也有記載，有個朝代還封了他們莫氏族的祖宗為醫神。

此醫神非彼醫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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