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望劍半個身子浸在滿是枯黃的的荷塘之中,背上扛著全身濕透了的藍田正往岸上走。
圍在荷塘周圍的下人全都慌慌張張的,有人去拿火爐,有人去找棉衣,有人出去請大夫,有人慌慌張張地去找藍玉過來,然后一頭撞在了趕過來的藍玉身上,看清了來人,害怕的跪了下去。
藍玉又是心疼又是生氣,責問那個撞上來的杜鵑:“說,怎么回事!”
此時莊望劍已經抱著藍田上了岸,然后就有人拿著棉衣過來要披在他的身上。他理也不理,順勢將棉衣披在了將近昏倒了的藍田身上。
藍玉一邊走近一邊聽著杜鵑的敘述,完全將跟在一邊的許嘯天晾在一邊了,沒有發現許嘯天的眼神一直放在那個在岸邊強裝淡定的小姑娘身上。
因為今日是初一,藍田沒有課業,于是起的比平日還早,也沒有喊著杜鵑和蝴蝶,就一個人溜出來玩。
而初一之時,大家都忙著給各個府中備禮,想著藍田不知又躲到哪里去玩了,也就沒有在意,誰知這一下就出了岔子。
“沒有在意?你們說沒有在意?你們還知不知道她是木藍府唯一的小姐?明知她平日里愛到處跑,為何不快點找到跟著她!”
藍玉幾乎是吼出來的。他在責罵杜鵑,同時也在責罵自己。
他身為藍田的父親,竟然在大年初一的時候都沒有陪在藍田的身邊,還讓藍田處于沒有人看護的狀態,他怎的就做的這樣不稱職!
倒是一邊跟著的許嘯天比較平靜,問著杜鵑:“既是如此,你們小姐又是如何被發現的呢?”
“是弦兒小姐,今日他依然在和莊先生習字,她和先生說尤其想要去荷塘,于是便和先生一起過來。先生看見在水中掙扎的小姐,便讓弦兒小姐叫了周圍的下人,自己跳進水中救小姐了。”
弦兒,竟然是弦兒。
不,他該說,果然是弦兒。
畢竟,弦兒是藍田世上唯一的骨肉至親了。
大夫很快就來了,為藍田診脈,倒也不甚嚴重,不過是嗆了幾口水,閉了一會息,雖然溺水,所幸發現的早,所以她最重要的反而是受了點涼,洗過了熱水澡,就不怎么有事了。
藍玉一下舒了口氣。若是真有什么,他又怎么對得起藍田的娘親。
緩過了氣,才發現許嘯天一直跟在身邊,頓時面露尷尬。
“藍某教女無方,許兄見笑了。”
“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最是調皮,許某已經被小兒子弄得焦頭爛額了。倒是方才救了令愛的先生,許某覺得有些眼熟,不過環顧一周,卻找不到了。”
許嘯天笑的高深莫測,讓藍玉一下就猜到了他的今日造訪的企圖。
只和江湖兩大毒門之一結交算什么,這根本滿足不了他的胃口。在朝廷坐到了這個位置的人,沒有一點野心,反而會讓人生疑。
看來,他此行,便是來找莊望劍的。
莊望劍?
藍玉猛然想起,莊望劍是不會水的!
方才太擔心藍田,他竟然一時忘記了這件事。
莊望劍不會水,那他是如何將藍田救上來的?還有,大夫和下人都來了藍田這里,莊望劍如今身體如何了,他身邊沒有人,而且剛才為了藍田,沒有接下棉衣,也將下人們全都遣到了藍田這邊。
藍玉皺了皺眉,叫了兩個下人,喊著大夫,看了一眼許嘯天,向莊望劍房內走去。許嘯天倒是沒有覺得自己多余似的,立馬跟了上去。
這樣折騰了一會,離藍田溺水已經有一個時辰了。莊望劍原本就喜歡清靜,而且因為他武功高強,所以藍玉便為他安排了一個比較偏僻沒有人打擾的小院子。
進去之后,放眼望去,整個房子空蕩蕩,冷冷清清的。內屋中,只有弦兒守在里面。再細看,莊望劍已經躺在床上迷糊不清的喊著什么。
藍玉突然覺得頭漲漲的疼。
他曾經是他們三個人之中最為心細和周全的一個人,可是在成為木藍府掌門之后,他對身邊的人關心越來越少。
縱使藍田再怎么沒心沒肺,縱使他將藍田慣上了天,他也知道藍田對他的埋怨有一半是真的。
莊望劍留在木藍府,明面上是寄人籬下,實際上是在想辦法幫助木藍府發展,因為近來另一大毒門杜王莊開始暗中發展勢力,試圖將木藍府吞噬。
但是,他卻專注于木藍府的發展,甚少關心莊望劍的事情。
他們曾經是發誓同生共死的兄弟,他發現,自從逐華死后,他就再也沒有好好擔負起兄長的責任。
看了看躺在床上昏迷著的莊望劍,他身上的濕衣服竟然好沒有換下來。
“弦兒,他怎么樣?”
弦兒并沒有回答藍玉的問題,而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我以為只有我被當做外人,原來莊望劍也被你們當做外人了啊。”
她這話說得不咸不淡,語氣之中沒有任何的嘲諷和酸澀,反而讓藍玉聽著滿是酸澀。
原來,不知不覺之間弦兒早就被他當做了外人。
他剛才說,藍田是木藍府唯一的小姐。
木藍府所有人都和他一樣,理所當然的將藍田當做大小姐,而將她叫做弦兒小姐。
有些細碎的事情,本就很容易發現,只是不關心,就會在不經意之間忽略。
弦兒本該和藍田一樣,做一個普通的富貴人家的小姐。可是,陰差陽錯間,天差地別。
思慮間,大夫就已經靠了過去為莊望劍診脈。而莊望劍此時,一直在含糊不清的說著些話。
“這位先生并沒有嗆水,也沒有閉息,不過是受了些風寒,但似乎引起了什么心中的郁結,所以燒得厲害。無礙,老夫為他開一些藥,很快就能好了。”
“勞煩了。”
送走了大夫,藍玉走近莊望劍。雖然能感覺到弦兒身上濃郁的敵意,可是他不能因此就離開。想和弦兒解釋,又不知如何開口。
向一個那么小的女孩一本正經的解釋,而且還要說些違心的話,他做不到。
他如今更介懷的是,究竟有什么讓莊望劍郁結于心,以至于莊望劍明明水性極好,卻還是裝了那么多年的不會水。
湊近細聽,便能清楚地聽到莊望劍的話,畢竟有個名字太過于熟悉。
“錦兒,你為什么要害我?
(天津)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