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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姐!”黎宛涵霍然起身,飛奔過去。黎宛沐昏倒在地,不省人事。林婉儀指著一個丫鬟鎮定道:“你和我扶大小姐,涵涵快去叫你娘。”黎宛涵連連點頭,撒腿就去。林秀茹和大夫前后腳到。大夫把過脈,告訴大家黎宛沐并無大事,只是這兩天太累了。
累這個詞用的很微妙,是身累還是心累呢。身體是讀書累的,心累是被林婉儀那句話刺激到了。
到了下午,黎宛沐居然發起高燒。黎宛涵一直惦記著黎宛沐,便守在她旁邊等她醒。摸到黎宛沐滾燙的手臂,她心里先咯噔一聲,趕緊喊人。還有兩天就是白鷺書院選拔的日子了,黎宛沐燒的迷迷糊糊還是堅持要參加。林秀茹沒辦法,讓奶娘用醮著點燃的白酒給黎宛沐擦身,一邊喝著中藥,只盼著黎宛沐能好起來。
林婉儀不好留宿桂子連洲,卻每天都要來看一眼黎宛沐。黎宛沐迷迷糊糊醒著的時候,看見林婉儀的影子,她問,“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林婉儀不答,反問她:“你現在爭強好勝的心就這么厲害嗎。”黎宛沐在病中很嬌氣,心情煩躁,真真切切像個孩子,她賭氣道:“不用你管。”“說得好,我的確不用管你。最好到考試的時候你都不要好起來。一山容不得二虎,西山書院就很好,你去那里吧。”林婉儀淡淡道。
黎宛沐胸口一陣無名之火,清楚的知道只是林婉儀的激將法,但黎宛沐還是成功被激怒了,冷笑道:“恐怕表姐要失望了。白鷺書院我勢在必得。”“你?”林婉儀上下打量了一眼她的病容,輕笑一聲,什么也沒說。林婉儀的高傲不可一世演都無需演,舉手投足之間便是高嶺之花的嚴寒之意。
隔了一夜,黎宛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刺激到,倔強之心一起,病竟好了大半。人也不燙了,也不吵鬧著要讀書練舞,一心一意養起身子。奈何時日太短,第二天便是女紅考的日子。黎宛沐卻顯得比之前都放松,黎宛涵不禁好奇,黎宛沐坦然道:“你覺得姐姐的資質會差到連白鷺書院都考不上嗎。”黎宛涵黎宛瀅頭搖的像撥浪鼓。
“那不就是了。能錦上添花自然好,成為白鹿書院的一段佳話。為自己的閨譽增光添彩。”黎宛沐低頭,淡淡道:“若不能,也是我黎宛沐技不如人。只做遺憾一場。”黎宛沐笑顏如花,似乎真的毫無締結:“總不會考不上就是。”
不知是不是黎宛涵的錯覺,總覺得這份坦然中帶著與黎宛沐年齡不符的悵然。
白鷺書院落與東江坡的半山腰上,說是坡,黎宛涵掀簾一看,更像是一座丘陵。沿路都是綠野芬芳,出來踏青的白鷺學子有很多。白鷺書院學子服是藍白間色,外罩春衫輕薄,盡顯青春活潑。黎宛涵不禁感嘆,古往今來的校長審美都是一條線上的,永遠覺得藍白配最漂亮。黎宛沐一臉病容,仍舊坐姿優美的坐在搖晃的馬車上。
臉上胭脂淡粉,紅唇提色。襯出幾分西施病態之容。黎宛涵靠過去,想讓黎宛沐靠著自己歇一會。黎宛沐搖頭拒絕了。黎宛涵無奈,只好看著她逞強。到了書院門口,黎宛沐是從正門進去的,黎宛涵黎宛瀅等人被留在門房處核對觀禮牌,學子進門后先要祭拜孔子荀子等幾位儒家大師。黎宛涵黎宛瀅被人引路到考場外。
女紅考是很沒有意思的,觀禮人也很少。最讓黎宛涵大跌眼鏡的是,女紅還要筆試!這種手工性的東西怎么寫出來,難不成答卷刺繡種類分為湘繡繡蘇繡十字繡...,繡法分為斜扎回穿連針繡....,扎針技巧有什么順口溜??
黎宛涵完全懵圈,繡娘也沒有留給她們一本書之類的啊。她閨房里繡花樣子倒是有好幾本。嘀咕歸嘀咕,折磨的還在后面。原來女紅考第一天所謂的觀禮,就是站在天寧院外等著黎宛沐出來。
七月流火,正午的太陽還是很曬。林婉儀派人來問,要不要在她那休息一會。黎宛涵很猶豫,她想等黎宛沐出來給她一個驚喜,就像高考的時候盡管很心疼舍不得家長在門外等著,但是出來有沒有第一眼看到家長的心情的都是不一樣的。
林婉儀的丫鬟卻說:“時間還早,兩位小小姐在我們小姐房里休息片刻,等這邊下考,小小姐再過來不遲。”她不說還好,一說,黎宛涵黎宛瀅都不約而同打起哈欠。淚眼汪汪的想午睡一會。
白鷺書院的學生宿舍都是特權階級的手筆,林婉儀的住處是一所二進的獨院。丫鬟充滿驕傲道:“這是縣主郡主才有的待遇。小姐是歙硯奪冠者,白鷺書院第二個憑自己實力贏的住所。”
“那第一是誰?”黎宛涵順勢好奇道。
“琴仙李清旭。不過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難怪黎宛沐壓力那么大。
林婉儀的床榻很大,黎宛涵拒絕了和黎宛瀅分間睡的提議,丫鬟走后,黎宛瀅小聲道:“這肯定不是表姐自己的丫鬟。”“為什么?”一秒之內,黎宛涵腦海中閃過一萬部宅斗陷害的橋段。黎宛瀅嘟著嘴:“表姐的丫鬟才沒這么碎嘴呢。”
......竟然無法反駁。
的確,林婉儀是不會教丫鬟這么夸自己的。這么沒規矩,夜入不了林大小姐的眼。黎宛瀅道:“書院的學生好像都不讓帶侍從。”黎宛涵心道,還是林婉儀厲害,不讓帶就不帶,讓書院給我發一個。
迷迷糊糊睡著,香甜酣夢時,黎宛涵被丫鬟輕聲叫醒,道黎宛沐快出來了。黎宛涵趕緊拉著黎宛瀅便去,繞小路過去一陣嘈雜,一群男孩子圍著其中一人推搡,黎宛涵頻頻回頭去看,打群架嗎。若非黎宛沐下考在即,黎宛涵一定去湊熱鬧。眼下卻顧不了這么多了。
兩人小跑趕到時,黎宛沐單手正支著天寧院門外的柱子,雙眉緊蹙。黎宛涵心中一緊,三兩步上前問趕緊問道:“姐,你怎么了。”黎宛沐搖頭道:“沒事頭疼。睡一睡便好。”
黎宛涵沒敢問黎宛沐答的如何,再走過那片竹林時,那群男孩子居然還在。這次黎宛涵看清了中間的男孩子,身材消瘦,一襲青袍,質樸的像個窮家少年。少年很沉默,在男孩子中被推來擠去,袍角上還有鞋底印痕。也不知是那個頑皮的孩子踹他一腳,少年的寡言更像一種無聲的挑釁,一個聲音高道:“你策論答得好,卻連話也不肯和我們這些人多說。風頭很足嗎,有膽子就告訴我們你是哪家的孩子。”
少年道:“沒膽子。”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窮家小戶,不勞少爺們掛齒。”說罷便轉身離開,對身后一聲聲站住的喝聲視若無睹。
黎宛沐駐足,低聲道:“黎廷玓。”“誰?”聽名字像黎家的孩子。黎宛沐言簡意賅:“二房的哥哥。”彎下腰,低聲在黎宛涵耳旁說了幾句話。黎宛涵一點頭,便繞到竹林那邊去了。黎宛沐牽著黎宛瀅在竹林后等著,看著那邊都是比她們大的男孩子,黎宛瀅手一掙脫,不敢看黎宛沐眼睛,匆匆說了句,“大姐,我去看著妹妹。”小跑著追了過去。
“大哥!”黎宛涵笑盈盈站在站在竹林前對黎廷玓招手。黎廷玓一愣,半晌未應。黎宛涵跑過去牽他的手,黎廷玓后退一步,避開了。這熊孩子,看不出我在幫你嗎。黎宛涵攢出一萬分甜美的笑容,飛快的拉住他略顯冰冷的手。小聲道:“我是大房的小四。你可能沒見過我。我大姐在竹林后面,你跟我過去。”
黎廷玓低著頭看她,小宛涵頭頂發旋清晰可見,他看著眼前稚嫩的小妹妹。瞥了一眼身后的人,分明是不屑。黎宛涵卻總覺得他下一句話會是,你以為我會怕他們。然后一陣逆襲和爆發。黎廷玓卻沉默片刻道:“辛苦四妹妹。我們走吧。”黎宛瀅呆呆的站在二人前面,黎宛涵拽了下這個傻三姐。“走了。”
背后有聲音,“原來是黎家的公子。”“他為什么不說呢。”“大水沖了龍王廟......”黎宛涵挺悲哀的想,連她和黎宛瀅這種小蘿卜頭都有人認識(今天來觀禮的小豆丁只有她們兩個。),黎廷玓卻被人攔在外面動手動腳。黎宛沐給他行禮道:“大哥。”黎廷玓避而不受,道:“我先走一步了。”“大哥坐我們的馬車一起吧。”黎宛沐道。
“不用了。”黎廷玓堅持道。
黎宛涵向林婉儀道別加道謝后,才和黎宛沐姍姍離開。路上卻遇見步行回去的黎廷玓,一個十歲的男孩子,獨在走在傍晚的東陽坡上。黎宛涵真的很想替他叫一輛馬車,黎宛涵忍不住問:“二伯父家里都沒派人跟著大哥嗎。”黎宛沐瞟一眼黎宛涵,“我來考試也只帶了鳴翠一個。”話是如此,可黎宛涵心里還是過意不去,“那派一輛馬車過來接送總不過分吧?”黎宛沐閉著眼睛道:“大哥是庶長子。”
黎宛沐不知道怎么跟年幼的妹妹解釋這個問題,何況黎宛瀅還在馬車上。含糊其辭道:“步行來的人有很多。你要放心不下,咱們回去之后在門口等他一等。”黎宛涵滿臉無奈,也只能如此。
哪知,等到月亮都上天了。還不見黎廷玓的身影。三個小姑娘只好先回桂子連洲,夜里,黎宛沐悄悄對黎宛涵說,“大哥可能是背著家里去考試的。”“什么!”黎宛涵一咕嚕翻起身,眼中放光道:“不會吧?”
“是的。我聽下人說大哥在挨打,好像今天念書大哥逃課了。到晚上才翻墻洞爬回來。二伯父直嚷著要動家法。娘和爹都過去了。”黎宛涵也想過去,黎宛沐看出了她的心思,故意道:“你明天不陪我去了嗎?”
黎宛涵只好蓋上被子睡大覺。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