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抵足夜談
還好事實證明花憐月與大雙的擔心是多慮了,過了小半個時辰,小雙與殷澈就帶著滿身寒氣回來了。只不過她們身上的衣裳不但被細雨打的半濕,還沾染了不少泥污及雪水,看上去非常狼狽。
大雙恰好整理好了床榻,見她們回來,忙道:“快把濕衣裳換下來小心別受了寒。我給你們準備了紅糖姜茶,待會換好衣裳每人都熱熱的喝上一碗,驅驅寒氣!”
小雙聽話的去換衣裳,殷澈卻笑嘻嘻的上前,想要去摟大雙的肩膀,嘴里還調笑道:“你這個丫頭,還是這么招人疼,若我是男子一定將你娶回去做夫人。”
大雙卻一閃身躲了過去,她笑著道:“可惜殷捕頭還是那么愛捉弄人。我這衣裳是才上身的,可不想這么快就弄臟了。”
花憐月吞下嘴里熱乎乎的芋子,她掃了一眼殷澈臟兮兮的雙手,沒好氣的道:“臭丫頭,虧你還是六扇門的捕頭,就你這頑皮的性子怎么鎮住你那些手下。”
殷澈一握拳,豪情萬丈的道:“對付那群挨千刀的,不管什么性子,只要拳頭夠硬就行。”她一言一行都帶著一種英氣勃發之感。旁人說這話定然會給人囂張無禮的感覺,偏偏她說這話卻有一種率性隨意。
花憐月白眼都快翻到腦后了,小聲嘟囔道:“這話說的,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殷澈見捉弄不到大雙只得作罷,她自個去打水梳洗,并換上了大雙特意準備的一套干凈的寢衣。
這寢衣是大雙閑暇時給花憐月新縫制的,殷澈穿在身上短了小半截,越發顯得她手長腿長腰細胸豐,格外健美修長。別的倒還罷了,她只要抬手,貼身的淺藍色肚兜就會露出一圈來,引得花憐月竊笑不已,于是兩人人又是好一番鬧騰。
忙活了半天,夜已深沉。小雙已經喝了姜湯,打著哈欠鉆進了被褥。估計也是累壞了,轉眼她就發出細微的鼾聲。
花憐月讓大雙將殷澈的被褥鋪在了自己的床榻上,她與殷澈雖然喜歡見面就互相埋汰,其實感情是極好的。如今又是久別重逢,當然要抵足夜談了。
兩人頭挨著頭,肩并著肩睡在一起。早沒了先前牙尖嘴利的針鋒相對,氣氛顯得慵懶而親密。大雙微微一笑,吹熄了桌上的油燈。
屋子里瞬間陷入黑暗,只剩下火盆里的炭火散發出黯啞的紅光,與清輝般的月光交相呼應,煞是好看。
花憐月此刻毫無睡意,她側躺著望向身邊的殷澈,終于問出在心頭縈繞了一晚上的疑問:“你是為了采花賊的案子而來嗎?”
“不錯!”殷澈毫不掩飾自己的來意,道:“我生平最恨的就是采花賊,每年不知有多少好端端的良家女子毀在他們手上。他們倒是圖了一時痛快,卻不知這些無辜的女子輕則被誤了終生,重則會被愚昧的家人送入祠堂,或是索性浸了豬籠。”
花憐月一皺眉,驚訝的道:“怎么會?自家女人遇到這滔天禍事,安慰都來不及,怎么還會拉去浸豬籠?”
在她的記憶中,浸豬籠是一種比較殘酷的私刑,就是把犯人放進豬籠,在開口處捆以繩索,吊起來,放到江河里淹浸。輕罪者讓其頭部露出水面,浸若干時候。重罪者可使之沒頂,淹浸至死。
不過實施這種刑罰的并不是官府中人,而是各世族的家主,或者非常有威望的長老,或者是各村的村長,通常是處刑背著丈夫偷情的女子。
人家姑娘遇到采花賊已經夠可憐了,怎么還能將這可憐之人浸豬籠呢?這未免太不可思議,也太野蠻了。
殷澈冷哼一聲,道:“你光聽我說都覺得難以接受,這樣的慘事我卻是親眼見著了,你知道當時我有多恨嗎!”
盡管四周一片黑暗,花憐月卻依然看見了她眼底一閃而過的陰霾。她還聽見殷澈的雙手因為太用力的握拳,手指關節發出細微的劈啪聲。
就聽她惡狠狠的繼續說道:“這些采花賊一旦落到我的手里,我定會讓他們后悔為何要來到這個世上。”
“究竟發生了何事?”面對花憐月的追問,殷澈激動的情緒卻漸漸緩和了下來。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卻一片清明。就聽她幽幽的嘆息了一聲,道:“算了,這些事說多了也沒意思。”
花憐月聞言,眸中不由閃過一絲失望。她知道殷澈若是不想說,自己再怎么追問也是無濟于事。
“我還想問你呢?身為前太子太師的孫女,天下第一神醫,百花谷谷主的唯一女兒。還曾經拒絕了皇上親賜的郡主封號,為何如今會隱姓埋名在這縣城里做一名小小捕快?”果然殷澈迅速的轉移了話題。
“什么郡主,那本是皇家女兒的封號。我又不姓劉,又不喜歡那些繁文縟節,平白要那個緊箍咒做什么?”花憐月靜默了片刻后,不屑的道:“再說了,皇上是看在父親治好了太后的頑疾,一時高興才信口給了這個封賞。可惜我父親的名頭再響,終究只是一介白衣。我若真成了這勞什子郡主,難道還要讓父親天天向我見禮不成?”
“死丫頭,口氣倒是不小。”殷澈噗嗤一笑,道:“據我所知,當時皇上可是動了收你為義女的心思,卻被你插科打諢的打消了念頭。這會子又拿這話哄誰呢!”花憐月嘻嘻一笑,不說話了。
殷澈眼珠一轉,悄悄挨到花憐月耳邊,小聲道:“別想轉移話題,你還沒告訴我為何要在這里做捕快呢?柳谷主可知道此事?”
花憐月額頭上布滿了黑線,臭丫頭不愧是六扇門的捕頭,什么都別想隱瞞過去。花憐月吭吭哧哧的半天沒說一句話。
殷澈便陰陰笑著,不懷好意的威脅道:“你若不說,我明天就修書一封,去百花谷問柳谷主去。”
“好姐姐,千萬不要啊!若是讓我爹知道一定會立刻出谷,將我抓回去的。”花憐月雙手合十小聲哀求,殷澈卻嘴角上揚,那可惡的捉狹笑意怎么都止不住。
花憐月知道殷澈說到做到的狗脾氣。她咬咬牙,小聲道:“難道你不覺得霍大人勤政愛民,為民做主,剛正不阿嗎?在他手下做一名捕快,也可以造福一方,有何不可?”話還未說完,她的小臉已經是一片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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