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筆趣閣,精彩。
丑時初,整個梅嶺縣都籠罩在黑暗的天幕下,只有少數樓宇中還隱隱浮現星星點點的燈火。盡管大多數的人已經早早入了夢想,也有一小部分人喜歡在黑暗中行便宜之事。
軒云客棧的燈火自然不會熄滅,長長的走廊里,隔一段距離就挑著一盞油燈。暖黃的燈火既不會影響客人的睡眠,也能在漆黑的夜色中為客人帶來一絲光明。
當值的店小二將兩張桌子拼在一起,鋪上棉被擱上一個軟枕,也是個不錯的休憩之地。此刻他蜷縮在里面睡得正香甜,絲毫都沒有察覺自己的客棧里出現了幾個不速之客。
一陣勁風偷偷襲過,三樓走廊里昏黃的燈火瞬間全部熄滅,黑暗籠罩住整層走廊。走廊里響起了窸窸窣窣走動的聲音,三個黑色人影悄然出現。
他們皆是身穿黑色勁裝,黑巾蒙面,除了露出來的眼眸,全身上下幾乎與黑夜完美的融為一體。他們的目標非常明確,幾下騰挪來到了花憐月所在的客房門口。
其中一人將耳朵緊緊貼在房門口,隱隱聽見細微的鼾聲傳出,看來里面之人睡得正熟。
黑衣人眼睛閃了閃,抽出一把寒光四溢的小刀。他將薄薄的刀身順著門縫插進去,開始耐心的撥動里面的木拴。其余二人則散在他的周圍,密切的觀察著周遭動靜。
很快門栓被撥開了,里面細微的鼾聲依舊,為首的黑衣人眉眼中不由浮起一絲不解。不是三個人嗎?怎么里面只有一個人的鼻息之聲,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位?
不管怎么說,既然來了,當然是要一探究竟。
黑衣人直起腰做了手勢,示意跟來的同伴繼續留在屋外望風。他將門輕輕推開,身子就勢一滾,就這么悄無聲息的獨自闖了進去。
室內同樣一片漆黑,不過那扇竹編的窗戶被棍子支撐著。一絲清輝的月光灑了進來,為這漆黑的屋子帶了淡淡的光明。
讓他感到吃驚的是,除了床榻上蜷縮在錦被里酣睡的人外,居然還多出一位不速之客。
此人同樣也是黑衣勁裝,黑巾蒙面,不過從那勁裝也無法遮蓋的前凸后翹火爆身材來看,此人必定是女人無疑。她正好站在衣架旁,在看掛在上面的衣裳。
黑衣女子瞧見這個貿然闖進來的黑衣人顯然也吃了一驚,她順手扯下衣架上的衣裳對他兜頭兜臉的罩了過來。黑衣人一偏頭,躲了過去。再順手一撈,將這件衣裳抓在手里。
匆忙中他瞥了一眼,借著月光,一眼就認出手中的衣裳,正是今日花憐月穿在身上的那件。看來床榻上縮在被褥里酣睡的,必定是花憐月本人無疑。
只是一瞬的功夫,黑衣女子已經抽出一把寒光四溢的寶劍。她用手指輕彈劍身,寶劍微微一顫發出輕吟。黑衣女子挑起的眼眸中閃過毒辣與陰鷙,寶劍如閃電般朝著床榻那團拱起的被褥上狠刺過去。
黑衣人自然是奉命前來尋花憐月麻煩的燕三,雖然是尋麻煩,可是在他眼中不過是五少爺因為耍小孩脾氣,弄出的一場鬧劇。
花憐月再怎么說都是二少爺的屬下,當然也是他的同僚,他怎么可能眼睜睜的瞧著她在自己面前被人刺死。
“大膽!休要傷人。”他也忘記要掩蓋身份,一聲輕斥后,他雙手彎曲如鐵爪,帶著疾風往那黑衣女子的面門抓去。
他來勢極為兇狠,若是被抓中,臉上非多幾個血窟窿不可。黑衣女子被逼無奈,只得收劍回來格擋。一時間,倆人就在這間不大的屋子里你來我往的打斗在一處。
樓下,睡了一個下午的五少爺此刻神采奕奕。他握著玉骨折扇,一邊在屋里來回走動,一邊仔細傾聽著樓上不時發出的輕斥聲,還有家俱被撞倒時發出的沉悶響聲。
當再次聽到椅子破碎的聲音后,他頭疼的一拍腦門,連連喝罵道:“真是蠢材呀蠢材,不是讓他悄無聲息的把人弄走嘛!他非要弄出這么大的動靜來,是唯恐旁人察覺不到嗎?這接下來該怎么玩......”
他一抬眼,瞧見燕六滿臉不贊同的樣子。輕咳一聲,又繼續道:“當然,這些都是小事。本少爺只擔心若是二哥知道我來了梅嶺縣,只顧著玩沒有先去拜見他,只怕他又會好幾日不理我。”
燕六眼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的道:“二少爺一向都知道五少爺玩心重,想來也不會太過責怪。”頓了頓,他又道:“只是燕三既然已經魯莽的驚動了人家,五少爺的計劃只怕就要改改。那位姑娘畢竟是二少爺的屬下,大伙都是自己人,撕破臉終究還是不好。”
“你說的也有道理!這計劃必須改改,必須改改......”五少爺用玉骨扇輕輕敲擊著掌心,蹙著秀挺的眉毛,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燕六微微一笑,只要五少爺不要再繼續胡鬧,他們這些做屬下的也就輕松不少。他順手提起桌上的茶壺為自己倒了杯熱茶,一口一口慢慢喝著。
五少爺忽然在燕六的面前坐了下來,雙眼發亮,一臉興奮的道:“要不咱們現在就上去看看,若是燕三還沒有泄露身份。本少爺索性來個英雄救美,然后再用救命之恩誆那丫頭以身相許怎么樣?”
燕六本來端著茶杯,一邊喝一邊仔細傾聽著。聞言眼睛一瞪,嘴里的茶水噴了出來。他一邊嗆咳一邊對五少爺豎起拇指,艱難的道:“果真是極好的主意。”
五少爺頭一偏躲過了燕六噴出來的茶水,他眉開眼笑的望著燕六,就像是望著此生最大的知己,滿臉得意的道:“你也覺得這主意不錯吧!那些戲文里不都是這么演的,自古美女愛英雄。尤其是遇到危險的時候,若是有人路見不平一聲吼,那美女就會如找到了主心骨恨不得傾心相隨。何況......”
他站起身挺胸收腹,單手握拳做了個極雄威的姿勢,道:“何況我這位路見不平的英雄,還如此俊朗不凡。她必然會怦然心動,恨不得以身相許!”
哎,戲文害死人呀,好好的少爺都快變成二傻子啦!
燕六還在暗中扼腕,五少爺已經興致勃勃的道:“走,咱們現在就上去看熱鬧,順便英雄救美。”他急不可耐的率先走了出去,燕六搖搖頭,只得無奈的跟上。
出了房門,燕六就隱隱覺得有些不安,只是這不安的源頭他又不知道出自哪里。直到跟著五少爺走在幽靜漆黑的三樓走廊里,他才知道自己為何會感到不安。
整個客棧太安靜了,安靜的有些詭異!
燕三他們打斗的動靜并不小,足以將睡夢中的人喚醒。可為何過了這么久,整個客棧的人,包括店小二掌柜居然沒有一個出來查看?
其中必有詭異!
眼見自家少爺已經歡脫的往花憐月房間奔去,他忙疾聲呼喚道:“五少爺,等等,有危險!”
“砰.......”
一聲悶響,燕三的身形從屋子里飛了出來,他的后背狠狠撞在對面的木墻上。五少爺大驚,腳下卻收勢不住,直直的與跌坐在地的燕三撞到一起。一柄閃著寒光的寶劍,如刁鉆的毒蛇般,毫不留情的朝滾在一堆的倆人劈了過來。
燕三大驚,忙用力推了五少爺一把,劍刃直直插進倆人中間的墻壁中。黑衣女子順勢狠狠一劃,劍刃卷出大片竹渣,木屑。有不少濺到五少爺細皮嫩肉的臉頰上,扎得他生疼。
“我去,一個姑娘家,怎么這么兇!”五少爺驚得一縮脖子,心有余悸的念叨著。手腳并用的后退了老遠,先前的貴氣風度早丟到了九霄云外。
隨后而來的燕六早就亮出了兵器,迎上這名異常兇悍的黑衣蒙面女子。
黑衣女子見對方接二連三有幫手過來,知道今兒自己斷然是討不到好處了。她狠狠對著床榻上依然在酣睡的人瞪了一眼,虛晃幾招,尋了個空檔從窗口飛躍出去。
燕六提著鋼刀,追到窗口處張望了幾眼,就見那黑衣女子已經飛快的與黑暗融為一體。他不由長舒了一口氣,回頭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女人似乎不是花捕快?”
“也不知那丫頭在哪里惹了這樣厲害的仇家,若不是被咱們湊巧碰上,今夜必定會命喪當場。”燕三后怕的絮叨了幾句,他摸出打火石將屋里的油燈點上,昏黃的燈火立刻驅散了室內的黑暗。
“燕八,燕九!”借著燈光,燕六瞧見同伴昏倒在屋子的角落里,他忙上探查他們的鼻息。
“不用擔心!”燕三取下面上的黑巾,苦笑道:“那女賊似乎善用蒙汗藥,他們沒有提防被放倒了。”頓了頓,他又咬牙恨恨道:“不過她也沒在我手上討到好處,連著中了我兩記混元掌,她必定內傷不輕。”
燕六已經探得二人呼吸綿長并未異常,才長舒了一口氣,道:“我見你們斗了這許久,整個客棧卻沒一人被驚動,就猜必定是有人暗中下了藥......”
他話還未說完,就聽外面傳出“噗通”一聲悶響,似重物栽倒之聲。燕六與燕三對視了一眼,同時驚呼道:“糟了,五少爺......”
迷糊中,感覺面上被人灑了一把清涼的水滴。四仰八叉躺在走廊里的五少爺,終于迷迷糊糊的回過神來。睜開迷蒙的眼睛,正好看見頭頂晃動著燕三,燕六那兩張焦急的臉。
燕六探著頭,見他終于睜開了眼皮,不由驚喜的道:“醒來就好,五少爺可覺得身上有什么不適?”
燕三正在細心的為他探查脈搏,道:“還好,還好,那女賊用的只是蒙汗藥而已,雖然比普通的藥力要強不少,卻沒有加要命的玩意。”
“哎呦,哎呦!”五少爺捂著發漲的后腦勺,苦著臉道:“燕三,你的醫術靠不靠譜?本少爺的頭疼死了,你居然說還好!”
燕三輕咳一聲,收回了手,道:“五少爺,你后腦處感覺疼痛應該是摔傷的緣故,和這蒙汗藥沒啥關系。”
“蒙汗藥?”五少爺猛地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道:“燕三,你越發出息了。蒙汗藥都用上了,居然還沒將這幾個姑娘搞定。弄出這么大動靜,還差點把本少爺的命給搭上。”
可憐他好不容易想了個好玩的段子,興高采烈的跑到門口。腳都沒站穩就差點被人給劈死,然后又被迷倒。直到現在他都是懵懵懂懂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燕三聞言眼角直抽抽,我像是手段如此齷蹉下流之人嗎?燕六忍著笑意,三言二語將先前自己與燕三的猜測說與他聽。
“哎喲!這么說歪打正著,本少爺這回還真是救了那個臭丫頭一命!這出戲有的唱了!”他興沖沖的從地上爬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裳,又摸了摸頭上的玉冠,對燕六道:“你瞧我現在的狀態如何?”
燕六豎起大拇指,違心的道:“少爺你,此刻風流倜儻,瀟灑迷人。若是京城那些小姐們見到了,必定會被迷暈一大片。”
“那就好!”五少爺興致勃勃的剛想提步進屋,想了想,他又對燕三,燕六吩咐道:“你們在門口守著,先不要進去!”
“是。”燕六雙手抱拳,無比堅定的道。
燕三狐疑的瞥了他一眼,也跟著抱拳道:“是。”
眼見五少爺興沖沖的進了屋子,燕三才推了燕六一把,狐疑的道:“五少爺不是對那丫頭記恨頗深嗎?他這又是要唱那一出呀?”
忽然他瞪圓了眼睛,將聲音壓制到最低,一臉驚恐的道:“他該不是聽說人家姑娘中了蒙汗藥,意圖不軌吧?”
燕六眼角抽了抽,抬手合上他要砸到腳面的下頜,無奈的道:“五少爺雖然頑劣些,卻不是無恥之人。只不過這次的戲本子換了,惡霸欺凌這出戲變成了英雄救美。”
燕三沉默了片刻,默默道:“五少爺果然唱的一手好戲!只是這場景變化的太快,咱們這些做屬下的委實有些跟不上節奏。”
燕六訕笑幾聲,道:“別怪我沒提醒你。五少爺這出戲還分上下兩場,上場是英雄救美,下一場該是以身相許。”
燕三眼角一抽,追問道:“誰許誰?”
燕六仰頭想了想,直接搖頭道:“不知道!咱們五少爺唱的戲,本就沒人能預料得到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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