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嫉妒
第一百七十九章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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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冷的寒風夾雜著塵土的味道,洶涌而至,吹在臉上就像刀割般難受。
花憐月扶著他的肩膀,他倚在她身前,胸膛急促的起伏著,一張原本白皙的臉隱隱透出詭異的青黑色,明顯是中了劇毒。
她愣愣的看著他,淚眼婆娑中,眼眸里的疼痛像野草般瘋狂的滋長著。他緊緊抿著嘴角,下頜處的血痕觸目驚心,可他的眼神卻是無比柔軟。
感覺有溫熱的液體滴在自己臉上,他輕嘆一聲,用冰涼的手指在她臉頰上輕輕拭去淚水,道:“月兒,你能原諒連哥哥嗎?”
花憐月觸及他眼中真真切切的懇求,曾經被冷落后的哀怨,被背叛后的悲傷,被利用后的凄涼,似乎都減輕了許多。
大概這三年,他的日子也不好過,才會讓他年紀輕輕,眉間就出現了細紋。她伸手撫平他眉頭微蹙的細紋,然后低下頭在他額頭落下溫柔的親吻,就像羽毛輕輕拂過,卻足以在他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你是原諒我了嗎?”劉暉喘息的越發厲害,一口口刺目的鮮血不斷從他已經烏紫的唇角溢出。他卻依然急切的追問的,似乎她的原諒比什么都要重要。
花憐月張了張嘴,卻發現喉頭已經被梗住,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于是她只能拼命的點頭。隨著她的動作,越來越多的淚水灑在他的臉上。
“哈哈哈......終于要死了嗎?死了好,死了好!你們這對狼心狗肺的東西,早就該死了!”已經被鳳四及趕來的士兵們制住的蒙面女犯,還在瘋狂惡毒的詛咒。她眼神狂亂惡毒,聲音像是老鴰般粗噶難聽。
“住嘴!”憤怒中的鳳四幾巴掌狠狠扇過去,她臉上的面紗飄然而落,露出底下那張滿是扭曲瘢痕的臉。紫紅色的瘢痕讓她的臉變得丑陋而扭曲,一點都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這張詭異丑陋如厲鬼的臉陡然出現,讓花憐月,鳳四皆是悚然一驚。
“我的面巾,我的面巾......”蒙面女犯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她用力掙脫士兵的轄制,跪在地上一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臉,一只手狂亂的在地上四處摸著。直到摸到那塊已經沾染了泥污的面紗,她如獲至寶,立刻手忙腳亂的重新戴上面巾。直到將臉上那些恐怖的瘢痕遮住,她才長舒了一口氣。
“說,是誰指使你刺殺我們王爺的?馬上將解藥交出來,否則我立刻要你的狗命。”最初的驚愕過去,鳳四指揮士兵們再次緊緊扭住她的手臂,將她的臉踩在地上,惡狠狠的盤問道。
蒙面女犯疼的額頭冒出汗珠,卻依然翻著眼珠子怨毒的死盯著花憐月與劉暉,咬牙切齒的道:“我不認識什么王爺,我只知道他們一個是知縣,一個是捕快。他們是害的我家破人亡,害的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罪歸禍首。可惜呀,我只能殺你們其中一個,不過不管你們誰死,剩下的那一個也會生不如死........這有這樣,才能稍稍減少我的心頭之恨,哈哈哈!”
“賤婦,敢害我們王爺性命!”鳳四大怒,一把抽出腰間的佩劍,寒光一閃,女犯曾經持劍的右手已經與她的身體脫離。她抱著鮮血淋漓的斷腕,額頭不斷的有冷汗流出。她卻依然倔強的發出嗬嗬怪笑,只是這勉強擠出的笑聲,像夜梟啼哭般滲人。
“快將解藥交出來,否者我將你另一只手的手指一根根全部斬斷!讓你嘗嘗十指連心之痛,看你還能否笑的出來。”鳳四惡狠狠的道。
花憐月驚詫望著幾乎癲狂的她,能說出他們昔日的身份,證明她是他們在梅嶺縣時的故人。可是這個女犯的臉實在被毀的太過徹底,嗓子似乎也被灼傷過,她根本就認不出來。
花憐月厲聲喝問道:“你究竟是誰?”
“花捕快,沒想到你真是貴人多忘事!你不記得我,我卻日日記得你。我恨不得能挖你的心肝出來看看,是不是黑透了......”女犯全身不自覺的抖動著,頭發散亂的披在眼前,只能透過發絲中間的空隙看見她那雙狂亂的雙眼。
花憐月緊蹙著眉尖,還欲再問。
“不要再問了,我猜到她是誰了。”劉暉艱難的搶先開口了,他緊緊握著花憐月的手,喘息了半天,才道:“她,她是隨著胡嚴兩府家眷一起被發配過來的李若蘭.......”
“若蘭姐?”花憐月驚叫一聲,不可置信的盯著面前這個瘋狂丑陋,滿身戾氣的女子,實在不能將她與昔日那美麗嫵媚的李若蘭重疊在一起。她也實在想不到李若蘭為何對自己萌生殺意。
李若蘭夜梟般的怪笑終于停頓了一下,隨即她狠狠啐了一口,陰測測的道:“大人不愧是大人,依然明察秋該,我變成如此鬼模樣你都能認出來。”
劉暉艱難的笑了笑,道:“只不過我眼神比她要好一些,縱然你的臉被毀的不成樣子,可是你眉心的那顆朱砂痣卻還剩下半顆。”
“若蘭姐,你究竟用的什么毒藥?求你將解藥給我,救救他吧!”花憐月撲過去,一把推開了轄制住李若蘭的士兵,她抓著李若蘭的衣袖不斷的哀哀祈求著。
“你死心吧!沒有解藥的,霍連訣他死定了!”李若蘭嗬嗬冷笑著,無比痛快的道:“這毒是我從一個巫醫那買來準備自盡用的,我都想死了,怎么會留下解藥。不過有機會將它用在你們身上,我就算是死也沒有遺憾了。”
“若蘭姐!”花憐月緊緊抓著她,不可置信的道:“你為什么這么恨我們,是想為胡嚴兩府報仇嗎?”
“不,胡嚴兩家是咎由自取,我才不會為他們報仇。”無聲的淚水漸漸打濕了李若蘭的面巾,她依然仰著頭倔強的道:“我也不恨霍大人,由始至終我只恨你一個人!”
“為何!為何要恨我?”花憐月呆了呆,不可置信的道。
為何?滿肚子的怨氣,李若蘭卻不知道該如何啟齒,她只能連連冷笑。
從小她就是個內斂膽小的孩子,就因為她有著驚人的美貌,母親就一心想將她送上高枝。她從小就乖巧懂事,五歲起開始學女工,學管賬,學廚藝,學琴棋書畫,學一切母親認為該學的東西。
她一向循規蹈矩,什么都聽從母親的安排,一步都不敢踏錯。日子原本該無波無瀾的過下去,直到她嫁進一個對本家對哥哥有所幫助的名門貴族,或許她還可以在后院中與那些妾侍通房斗斗法,讓日子過得沒那么無聊。
她卻不知道自己會遇上蕭鳳楠,也不知道自己會對他用情至深。這是她人生中唯一的變數,可惜李若蘭終究沒有勇氣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也沒有勇氣將這個變數繼續下去。
她為何會與花憐月成為朋友?大概是羨慕她身上的張揚,自由,放肆,甚至是無賴吧!她經常想,若是花憐月,她一定會上天入地的將蕭鳳楠找出來,而不是躲起來的默默思戀。
直到那日,在東嶺的法華寺里,她終于遇見那個讓她想的心都要痛起來的男子,而這個男子正在對花憐月大獻殷勤,并將自己的畫像無情的踩在腳下碾成爛泥。大概從那時起,她就恨上了花憐月。
縱然知道不應該,縱然知道沒有資格,縱然知道就算不是花憐月也會有別人,她還是會忍不住吃醋,會忍不住怨恨。
尤其是她發現自己已經如此不幸,而給自己帶來不幸的花憐月依然肆意,張揚,快活的招搖著,她心中的怨恨就到了極致。
其實與其說是怨恨,不如說是嫉妒,嫉妒她擁有自己夢想的一切。
李若蘭本就抱著必死的決心,如今能拉上幾個墊背的,倒也不錯。想到這里,她露出一抹暢快的冷笑。
李若蘭甩開花憐月,踉踉蹌蹌的站了起來。她拍了拍身上的泥污,將額前的亂發夾到耳后。她望著花憐月懷里的劉暉,神色有些異常。半響后,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旁人還不明所以,她已經狠狠的朝著鳳四手中的長劍撞去。她用了全身的氣力,鳳四的寶劍本就不是凡品,雖然比不上干將莫邪這等名劍,卻也是削鐵如泥,吹毛斷刃。
劍尖輕易的穿透了她的身體,粘稠的鮮血涌了出來。鳳四皺皺眉,松開了手。李若蘭“噗通”一聲軟軟的跪了下去。
她緊緊抓著劍柄勉強抬起頭,望著呆滯中的花憐月,慢慢的道:“你毀了我的愛情,我也毀了你的愛情,咱們終究是做不成姐妹了......”
她一咬牙,抓著劍柄往外一抽,一蓬洋洋灑灑的鮮血撒了一地。望著天際一只低低掠過的寒鴉,李若蘭慢慢閉上了雙眼。
劉暉再也支撐不住了,在周遭一片慌亂的呼叫聲中,慢慢闔上了雙眼。
劉暉醒來時,是在半夜。發現自己正躺在那間熟悉的客房里,周遭燭火通明。他身下鋪著的是暖和柔軟的狼皮褥子,火盆里的銀霜炭燒的劈啪作響。一股溫暖如春的氣息,夾雜著淡淡的藥味在他鼻端縈繞。
花憐月依然穿著那件潔白的羊毛襖子,單手支著額頭,在桌前閉目養神。他身子微微動了動,就感覺后背的傷口處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嘶”他從牙縫里擠出一抹輕呼。
花憐月猛地睜開眼睛,對上他幽深的黑眸,她驚喜的道:“你終于醒了!”她撲過來,緊緊抓著他的手腕,眸中有些失而復得的狂喜。
劉暉也有些茫然,他還以為這次自己死定了,沒想到還能從閻王手中撿回一條命來。盡管全身劇痛,他還是伸出手臂輕輕抱了抱她。
他微笑道:“月兒,我們以后再也不分開了,好嗎?”
花憐月愣愣的望著眼前這個剛剛從死亡線上回來的男子,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祈求以后再也不分開,他似乎一顆真心全系在自己身上。
靜默了片刻,花憐月道:“賢王殿下,可還記得那位鐘家小姐?”她的話就像是一盆冰雪,無情的澆在倆人頭頂。
劉暉一滯,松開了手。他狐疑的望著她,道:“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
最初的激動褪去,花憐月恢復了清冷,她站起身來到桌前,從一直溫著的藥罐子里將漆黑的藥汁倒了出來。端著稍吹了吹,回身遞到劉暉面前。
她靜靜的道:“先喝藥吧!喝完藥我在與你細說!”
劉暉再次深刻的感覺到,鐘靈秀已經成為倆人之間無形的屏障。他老老實實接過藥碗,一飲而盡。花憐月伸手接碗時,他飛快的抓住她的手腕,想要解釋幾句。
卻聽花憐月痛哼一聲,她瑟縮一下飛快將手收了回去。雖然是電光火石之間,他還是看見她的手腕間纏著厚厚的紗布。
花憐月飛快的垂下衣袖,擋住了手腕上的紗布,同時也擋住了他狐疑的視線。她將藥碗放回桌上,淡淡的道:“你應該知道我抓了鐘靈秀,并將她與那些重犯關押在一起。”
劉暉沉默片刻,點頭道:“我聽說了!”
花憐月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繼續道:“昨日聽人來報,她已經絕食三天了。這里天寒地凍的,她絕食三天沒死已經是個奇跡,卻絕對堅持不了多久。”
她抬眸靜靜的望著劉暉,道:“她雖然暗中做了不少事,終究是沒有親自動手殺人,我一直沒想好該怎么處理她。你也是她的舊識,不妨提點建議。”
劉暉神色一頓,習慣性的蹙緊眉峰。花憐月挑眉望著他,等著他最后的決斷。
半響后,他慢慢的道:“月兒,你忘了,這里本就是苦寒之地,朝廷要犯歷來都是往這里發配。她既然犯下重罪,就讓她與那些重犯一起出工勞作,權當是為她自己贖罪吧!”
花憐月歪頭望著他,嘖嘖的道:“讓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跟著一群重犯去勞作,還不如殺了她痛快,你也真舍得。”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