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回家
第二百四十四章回家
東方漸漸泛起魚肚白,晨霧繚繞,薄紗般籠罩著大地。↖∷中文網.逼qu
花憐月在熟悉而溫暖的懷抱懷抱中醒來,內心是久違的平靜。她抬起頭,卻見劉暉依然在沉睡中,他的眉宇間難得的舒展開,那抹細細的川紋似乎完全消失了。嘴角還微微上揚著,似乎正沉醉在美夢之中。
花憐月抬起手,修長的指尖在他的眉宇間輕輕撫摸著。這樣無憂無慮的睡顏讓他少了幾分威嚴,多了一絲稚氣。雖然她很喜歡看他這幅模樣,可是他們畢竟身處敵營,并不能太過松懈。
花憐月輕輕叫了他一聲:“阿暉!”
劉暉沒有反應,他的呼吸聲依然平穩安逸,似乎很久沒有睡的如此舒心。花憐月只得輕輕搖晃著他的肩頭,提高了嗓門又叫了一聲,劉暉這才含含糊糊的答應了。
花憐月有些心疼,也有些好笑,她伸手理了理他有些另魯昂的衣襟,小聲道:“醒醒,別睡了,這可不是在丹翠山莊。”
劉暉眼睛還未完全睜開,卻下意識的收緊手臂,在她額頭落下一記親吻,才道:“知道了。”他松開手,翻身坐起。
瀟瀟一直在帳外等候著,聽到屋里有了動靜,忙將洗漱的水,帕子,青鹽等物送了進來。
劉暉見她是北冥人,面上有些淡淡的。花憐月知道她身上還帶著傷,忙從床榻上下來,接過瀟瀟手中的銅盆,道:“行了,行了,我這里不用你伺候,還是多歇歇!”
瀟瀟偷眼瞧了瞧背對著她整理衣服的劉暉,咬了咬唇,小聲囁嚅道:“夫人,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花憐月愣了愣,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的問題。劉暉一皺眉,他回過身蹙眉望著瀟瀟,冷聲道:“誰讓你來問的,你們三皇子嗎?”劉暉面沉似水,一對墨眸卻如刀鋒般銳利,直刺得瀟瀟心頭一顫,根本不敢與他對視。
瀟瀟迅速的低下頭,雙手拼命絞著衣角,小聲道:“不,不是,是我,我自己想問的”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她卻說的結結巴巴。
花憐月忙拉了劉暉一把,薄嗔道:“你別嚇唬她,這幾日也虧她盡心盡意的伺候著,否者我這條命只怕早就交代了!”她又對瀟瀟道:“你怎么突然想起問這個?”
瀟瀟抬起頭,鼓起勇氣道:“夫人,我知道您是個心善的。我只是想問問,如果你要離開,能不能帶我一起走?我,我我不想再繼續做舞姬了。”
“這.”瀟瀟的要求,還真是讓花憐月為難了。說起來,她自己還只是個階下囚,目前還要依靠劉暉將自己弄出去,她又拿什么來滿足瀟瀟想要離開的愿望。
瀟瀟見她面露難色,就知道自己提出的要求似乎過分了。可是她在北冥已經沒有了親人,一個孤身少女,又有幾分姿色,身份還是卑賤的舞姬。若是運氣好,在顏色尚好的時候,能被賜給某個功臣做個暖床的工具。若是運氣不好,等到年老色衰,就會被驅趕出府。或是淪為乞丐,或是淪為最低等的妓人。
這些結局都是瀟瀟不想要的,她想要改變命運,想要如同普通少女那樣過普通的生活,花憐月就成為她能抓住的唯一希望。
瀟瀟還欲哀求,劉暉卻冷冷的開口了:“退下!”
“夫人”瀟瀟一臉祈求的望著花憐月,劉暉卻再次提高嗓門呵斥道:“退下!”劉暉聲音冷厲,根本不容商量,瀟瀟膽怯了,只得慢慢退了下去。
一直沒有出聲的花憐月,等瀟瀟出去后,才道:“阿暉,真沒有法子幫她嗎?”
劉暉嘆了口氣,不是他狠心,而是花憐月實在是耳根子太軟。他們又身處敵營,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會萬劫不復。所以他不敢輕易應承任何要求,自然也不能胡亂給人希望。
花憐月見他一臉為難,自然也沒有再繼續強求。倆人各自洗漱過后,又有人送來了早膳。雖然只是簡單的薄粥,面餅,咸菜,他們卻吃的干干凈凈。
剛剛用完早膳,羽元又派人將劉暉請了過去,這次他沒有帶上花憐月,花憐月只得乖乖的在帳篷里等消息。
為了打發時間,她讓瀟瀟送來了一些細麻繩與白色,黑色的布頭。因為見到劉暉的鞋子有磨損的痕跡,她想要為他做雙新鞋。
瀟瀟倒是沒有再提要跟她走的話,只是細心的給花憐月打下手,弄得花憐月想要安慰幾句都無從開口,只得悻悻作罷。
鞋樣子是花憐月隨手畫好,然后用剪子小心剪出來的。瀟瀟則在一旁將那些布頭撕成一片一片,再將它們均勻地疊加起來,鋪平、鋪勻,涂上面漿,然后把上了漿的布塊一層層地糊在木板上。為了能讓它們快些干透,瀟瀟甚至還搬來了一個火盆。然后將兩條凳子架在通紅的火盆上,等布塊晾干后揭下來,就成了做布鞋的原料。
這樣急趕出來的活計其實算不得上乘,不過花憐月只是為了趕時間,也就沒管那么多。用上火盆助攻,那些上了面漿的布塊很快就被烘干了,隨后按照花憐月剪出的鞋樣子裁剪好,再疊加在一起包上干凈的白棉布,用針線細心的縫制好,就是一雙嶄新的鞋底。
花憐月其實很少做這樣的針線活,所以最初針腳走的歪歪斜斜,實在有些慘不忍睹。于是她又全部拆了重新來過。雖然做了不少倒事,她依然縫的津津有味,還不準瀟瀟插手幫忙。
瀟瀟也只得隨她去了!
納鞋底是個費力氣的活計,花憐月最先干勁十足,時間一長,她就覺得手指酸痛,眼睛發花。瀟瀟在一旁見她幾次用力,針尖都沒能穿過鞋底,不由勸道:“夫人,也不急在這一時,不如歇歇,喝口水!”
“不用,最后幾針就完事了,哎呀”花憐月眼一花,針尖狠狠扎在了自己的指尖上。一顆血珠子慢慢在她指尖匯聚,顫顫巍巍的,就像顆美麗的紅寶石。
“怎么了?”劉暉正好在帳篷外,聽見了她的驚呼聲,忙大步闖了進來。
“你回來了!”見到他回來,花憐月高興的丟下了手中快要完工的鞋底,迎了上去。
“我看看!”
花憐月有些赫然的將受傷的手指送到他眼前,小聲道:“其實沒什么,就是被針扎了一下而已。”
“笨死了,人家的針都是用來扎布,你的針專門用來扎肉!”劉暉雖然心疼,還是忍不住調侃她幾句。
他沒想到花憐月還敢拿針線,記得以前她就興起過為自己繡荷包的念頭,結果她將自己十根手指扎的千瘡百孔,卻還是將好好的鴛鴦繡成了肥水鴨!
從此花憐月就認清了自己在針線活上是個傻子的真相,再也不肯捻針扯線。
調侃歸調侃,劉暉還是轉頭對瀟瀟吩咐道:“去找軍醫取些傷藥來。”
“不用,不用!”花憐月忙叫住了瀟瀟,苦著臉道:“若是老軍醫知道只是被針扎了而已,就敢浪費他的傷藥,非抱怨我不可。”她將指尖放進嘴里吸允片刻,隨后笑著道:“瞧,這不就好了!”
劉暉無奈的搖搖頭,饒有興致道:“你不是說再不動針線了嗎?這會子又在繡什么?”
花憐月忙拉著他來到亂糟糟的桌案邊,邀功般的笑道:“你來瞧,看看我做的鞋墊合不合腳!”
她拿起自己辛辛苦苦做好的鞋墊,想要給劉暉試試大小,卻發現原本雪白干凈的鞋墊邊緣染上了自己的鮮血。她不禁跺了跺腳,極為懊惱的道:“這下可好,一針下去,忙了大半天的活計全廢了。我真是笨,一點小事都做不好。”
劉暉道:“早說了不讓你動針線,偏偏又要逞能。拿給我瞧瞧!”他雖然嘴里刻薄,卻對花憐月幫自己做的第一雙鞋墊極感興趣,于是拿在手中細瞧。
雖然有很多拆過的痕跡,針腳也不算細致,卻比那個肥水鴨荷包好上太多。劉暉還放在腳上比劃了一下,居然十分合適,他不由驚詫的道:“我記得你沒給我量過尺寸,怎么會如此合適?”
花憐月雙頰飛上兩抹嫣紅,她小聲嘟囔道:“在丹翠山莊時閑來無事也想過給你做鞋來著,所以早就量過尺寸,只是因為一直懶著,所以遲遲沒有動手。”
劉暉心中一蕩,倒是真舍不得手上這雙鞋墊了。
瀟瀟也在一旁惋惜的道:“若是旁的,還可以繡些小花上去將血跡給蓋住,可惜這墊子是漿過的,沒法往上面繡東西,只能浪費了。”
劉暉眼睛一亮,道:“誰說沒有辦法了,去取筆墨來。”
瀟瀟不明所以,還是乖乖的取來了筆墨。
劉暉取筆在手,沾取了墨汁,在鞋墊上涂抹起來。不一會,被血漬弄臟的地方,漸漸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紅梅。
“如何?”劉暉收了筆,神情頗為得意。
花憐月不得不嘆道:“化腐朽為神奇,賢王就是賢王,這樣的精湛的畫技,只怕在東秦都難尋敵手。”
“夫人謬贊了!”劉暉嘴上雖然謙虛,神情卻頗為得意。
他想了想,索性用針將自己的指尖也刺破了,滴在另一只干凈的鞋墊上,然后用筆墨將自己的鮮血勾畫成一簇怒放的紅梅,如此一來,兩只鞋墊剛好配成一對。
不過劉暉并沒有將這對鞋墊還給花憐月,而是收進自己的懷中,美其名曰不想被花憐月糟蹋了自己的心血。花憐月聽了忍不住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不過她心中十分清楚,他其實是不想她再繼續遭受針扎的苦楚。
揮手讓瀟瀟退下,劉暉上前將花憐月摟入懷中,他雖然一句話都沒有說,用的力道卻很大,似乎想要將她的身子嵌入自己的體內。花憐月埋首在他懷中,半響后,才悶悶的道:“你.....又要將我送走了嗎?”
劉暉微微一嘆,低頭在她鬢邊落下一個親吻。他的唇十分灼熱,就像是烙鐵般,讓她渾身發熱。
耳邊傳來他無奈的低喃:“是呀,又要將你送走了。”雖然說是送走,她卻感覺到他的雙臂又加大了力道。
雖然覺得有些疼痛,花憐月還是舍不得掙開。
埋首在他懷中,她心中卻莫名升起一股悲苦之意。為何總是這樣,明明他們已經成親了,分別的日子卻永遠都比相聚的日子要多。
過了半響,她才小聲問道:“你是用自己換取了我的自由嗎?”
劉暉垂著頭,外人看著,只覺得這對夫妻是難舍難分。實則,他的唇緊貼在她的耳邊,小聲道:“不用擔心,我已經做了完全的準備,你先回家等我。不用多久,這邊的局勢就可以定下來,到時我們就可以團聚,再不用分開。”
花憐月怎么可能不擔心,又不想讓他為難,她只能閉緊嘴,又往他懷中貼緊了些。良久后,她終究忍不住,抖著嘴唇道:“丹翠山莊太大了,現在連邀月也不在,我一個人住著會害怕,你一定要早些回來”
“好,好,我一定早些回家!”劉暉的聲音有些異樣,花憐月一愣,想要抬臉瞧瞧。劉暉卻將臉藏在她的鬢邊一直不肯動彈。
很快,花憐月就敏銳的感覺到,自己鬢邊的發絲似乎被溫熱的液體打濕了。
一輛帶著煙塵,看上去極為普通的馬車在官道上飛馳,不一會功夫,便駛入了一個平靜的小鎮。
看著熟悉而又干凈的巷子,還有道路兩旁的各色商鋪茶樓,花憐月感慨萬分。她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還能活著踏入東秦。
瀟瀟也在好奇的張望著,這是東秦,不管是衣飾還是建筑,果然與北冥有極大的不同。
本來她已經絕望了,誰知在花憐月準備動身的時候,劉暉又漫不經心的對羽元道:夫人身上的傷還未痊愈,路上不能沒人服侍。果然,羽元二話不說,就將瀟瀟送給了花憐月。
見瀟瀟原本還在好奇的四下張望,靠近丹翠山莊的地界后,卻漸漸顯出局促之態。花憐月微微一笑,安慰道:“不用擔心,以后你就將丹翠山莊當成你的家。如果有誰不開眼敢欺負你,你可以找張家少爺給你撐腰。”
她的車簾一直是掀開的,說話的聲音也不小,外面的人自然能夠聽的清清楚楚。
花憐月話音一落,就聽張遠揚在車窗外笑道:“花姐姐別嚇唬人,你當丹翠山莊里都是些什么人?誰會去欺負一個弱女子。”、
“我可不是什么弱女子!”瀟瀟不服氣的道:“我的力氣可大了,才不會被人欺負。”
“也不知是誰被一只鬣狗嚇得差點尿褲子!”
張遠揚話音未落,馬車里飛出一塊吃剩下的雞屁股,不偏不倚正好砸中張家少爺,他身上那件才換上的天藍色蜀錦刻金絲如意蝙蝠紋長裳的胸口,被染上一塊大而醒目的油污。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