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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不敬
第三百一十八章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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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王府東苑中,正是歡聲笑語不斷,其中還夾雜著悠揚的絲竹之聲。遠遠的,可以瞧見幾個身姿窈窕的少女在院子里翩翩起舞。
她們軟而寬大的袍袖在空中飛揚著,如巨大的蝴蝶翅膀。薄而軟的袍服似裹不住那噴薄欲出的高峰。纖細柔軟的腰肢,不知疲憊的瘋狂扭動著。輕盈的旋轉中,波浪般揚起的裙裾下,女兒家最隱蔽的纖纖玉足時隱時現。
少女們圍著一個正在舞劍的黑衣青年起舞,青年舉手投足飄然欲飛,長劍破空穿百蝶,起伏騰挪如劍仙臨世。
花憐月癡了癡,忽然跺腳薄嗔道:“鳳七竟有如此絕世之姿,可恨在貨船上卻一直藏著掖著不肯顯露出來。否則,我也可以學上兩招。也不至于長日漫漫,靠著下棋來打發時光。”
劉暉瞥了她一眼,權當沒有聽見,只大步往居中而坐的長公主劉翎走去。
劉翎穿著一件大紅色暗蝶紋軟袍,外面罩著五彩刻絲石青銀鼠裘衣。滿頭青絲挽成松松的飛仙追月髻,兩支赤金掐絲暖玉火鳳含珠釵,垂下細細的金色流蘇在她光潔的額前輕晃。
劉翎雖不似花季少女般青澀,卻有著少女沒有的嫵媚風情。尤其是她細膩柔滑的肌膚,噴薄而出的高挺,修長筆直的大腿,還有那雙時刻泛著淡淡水霧的雙眸.....就像是盛極的艷麗牡丹,足以讓所有男人為之瘋狂。
劉翎手中端著一只金鏨云龍紋嵌珠酒杯,卻并不往嘴邊送,一雙水濛濛的妙目卻牢牢的盯在鳳七靈活翻騰的身影上。她輕咬著紅唇,雙頰染上的紅暈就像是天邊的晚霞。
劉暉已經走到她面前,淡淡一眼掃了過去,兩旁正在奏樂的樂師們紛紛起身行禮:“見過王爺!”
翩翩起舞的少女們亦停住了腳步,紛紛屈膝行禮。她們雙頰暈紅,發髻微亂,嬌喘吁吁,在男人眼中別具一番風情。
可惜劉暉的視線只投在劉翎身上,就見他一抱拳,道:“不知皇姐來我這小小的賢王府,所謂何事?”
劉翎見鳳七已經收劍在手,眸中竟閃過一絲遺憾。她將手中美酒一飲而盡,才將視線放在對面的劉暉身上。
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懶洋洋的微笑。劉翎一拂袖,薄嗔道:“許久未見,阿暉竟然還似以前般冷淡無趣。你瞧瞧,這里有酒有肉,有傾城美人跳舞,有俊俏俠士舞劍。阿暉,你不妨坐下,陪皇姐一起好好欣賞。”
當她說到俊俏俠士時,一雙美眸毫無顧忌的落在鳳七身上。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還伸出嫣紅的舌尖,輕輕舔過唇角殘留的酒液。
那樣含著挑逗的動作,那樣帶著侵略的眸光。鳳七雖然面無表情,花憐月卻分明瞧見,他垂在身側的雙拳悄然握緊,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就像是蜿蜒的小蛇。
看來劉翎赤裸裸的勾引對鳳七來說不是艷福,而是一種莫大的侮辱。心下暗暗嘀咕了一陣后,花憐月揚聲道:“鳳七,去地窖將那壇上好的屠蘇搬來。長公主難得來一次賢王府,定然要好好款待一番。”
“是!”鳳七沖著花憐月一抱拳,眸中竟然滿是感激。隨即利落的一轉身,邁著長腿快速離去。
“你......”劉翎一愣,張了張嘴似乎想要喚住鳳七。可惜鳳七走得實在太快,就像是被鬼追般,很快就消失在人前。劉翎只得無奈的收回了視線,再看向花憐月時,眸光中就帶上了幾分審視與不喜。
花憐月似乎沒有察覺她的不快,疾步上前,親手取了案幾上的酒壺將劉翎的酒杯斟滿,笑道:“不知長公主駕到,竟然沒有備下好酒好菜,實在是該罰,該罰!”
她又側頭看向劉暉,笑靨如花的嗔道:“阿暉,還不坐下,陪著長公主好好喝上幾杯!”
劉翎似乎沒想到花憐月會如此熱情,她愣了愣,眸中閃過一抹意味深長。她含笑對劉暉招手道:“不錯,阿暉快坐到皇姐身邊來!”劉翎這是霸道的將自己當成王府主人了。
劉暉垂下眼眸,一向俊美貴氣的臉上多了銳利與冰寒。他飛快的斂了去,隨后上前幾步,在劉翎身邊坐了下來。
劉翎含笑持起酒杯望向他,劉暉也慢騰騰的端起酒杯與她輕輕一碰,隨即仰頭一飲而盡。
原本有些冷清下來的氣氛,再度變得熱烈起來。樂師撥動著琴弦,悠揚的樂聲再度響起。伴隨著樂曲,先前跳舞的少女們如陀螺般旋轉起來,裙擺飛揚,發絲飄動,可惜中間少了那挺拔的青年身影,已經再也勾不起劉翎的興趣。
她修長的手指轉動著手中的酒杯,眸光卻落在已經在劉暉身旁坐下的花憐月身上。她倒是看得眉飛色舞,不時拍著巴掌叫一聲好。劉翎撇撇嘴,以前覺得她還挺聰明,怎么現在倒是變傻了。
這些跳舞的少女們,或純真,或魅惑,或纖細,或豐盈,可她們望著劉暉的眸光皆是情意綿綿,滿是期待。而她花憐月居然還能不動聲色的穩坐泰山,難道就不擔心劉暉會被勾引了去?
劉翎輕咳了一聲,放下酒杯,笑道:“阿暉,這些宮里出來的侍女能歌善舞極為乖巧,也不見母后賞賜幾個給我,卻全都巴巴的送到你賢王府來,可見母后是疼惜你的。”
劉暉舉了舉手中的酒杯,面無表情的道:“皇姐若是喜歡,等會我就讓管家套輛馬車,將這些能歌善舞的侍女全都送到你的公主府去。”
劉翎被噎住了,她哼了哼,勉強笑道:“阿暉可真會哄人,母后賜下的人,你敢轉手送與我,我還不敢收呢!”
劉暉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淺笑。只是這樣未達眼底的笑,落在劉翎眼中似乎暗藏著譏諷。劉翎惱怒更盛,可想想此行的目的,又不得不壓下心頭的怒火。
她瞥了一眼花憐月,見她持銀箸夾了一塊糕點在嘴里嚼著,居然是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劉翎再次哼了哼,收回視線,意有所指的對劉暉道:“阿暉,不是皇姐說你。宮里出來的,哪怕是小貓小狗都比旁人要尊貴。你怎么可以讓她們去做打掃庭院,伺候花木這等下賤活計。母后若是知道她的好心被如此糟蹋,只怕是會傷心的。”
劉暉淡淡的道:“話雖這樣說,不過我這王府中人口單薄,實在用不上這么多人伺候。且之前也問過了,她們在宮中做的也多是灑掃,針線上的活計。如果她們真覺得在我王府灑掃伺候花木委屈了,不如請皇姐做主打發她們出去與家人團聚,也算是一件無上功德。”
劉翎再次語塞,她暗暗捏緊了手中酒盞。半響后,才皮笑肉不笑的道:“這些可都是母后特意賜給你的,我可不敢越俎代庖,代你打發她們出去。”
他們的對話并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在場大多數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聽到劉暉有放她們出去的意思,于是少女們臉上的神情都變得微妙起來。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想成為男人的玩物,如果還能有別的選擇,相信很多人都會愿意與自己的親人在一起。
花憐月微笑著垂下眼眸,沒想到劉暉居然與她想到了一處。這些宮中出來的少女,雖然都抱著攀龍附鳳的小心思,可畢竟沒有做過什么傷天害理之事。
可放在府里時間長了,也怕她們會生出許多妄想。最好的法子,就是將那些還心存善意的先打發出去。如果還有人賴著不想走,那就不能怪他們做事不留情面。
劉翎幾次提及話頭,都被劉暉堵了回去,心中不由漸漸焦躁。于是微瞇著眼眸,不動聲色的在花憐月身上轉了一圈。沒想到這個丫頭不是傻,而是太過精明。居然將一向精明能干的劉暉牢牢抓在手中,所以才能這樣有恃無恐吧!
劉翎想著想著,心頭不由涌起強烈的不屑。這些身份卑賤的侍女打發了也就打發了,可是總有一天,真正的賢王妃會被迎進門。你花憐月現在有多得意,到時就會有多失意!
劉翎想到此處,勾起嫣紅的唇角,露出一抹惡毒的微笑。于是暫時放下了亂塞美人的心思,一邊欣賞歌舞,一邊與劉暉閑話家常。
花憐月也安靜在旁聆聽著,不多久,她終于察覺了劉翎此行的真正目的。原來還是為了軍需案,劉翎是來打探軍需案的細節。雖然是用閑聊的方式,卻能在對方放松心情的時候,將想要知道的實話一一套出。
不過劉暉對劉翎極為了解,又怎么會中她的圈套。劉翎只得了他幾句似是而非的話,始終沒有探查到軍需案的核心秘密,最終還是悻悻而去。
劉翎出了賢王府并沒有回自己的公主府,而是直接進宮,去見了對外號稱因頭疼閉宮靜養的謝皇后。
謝皇后坐在書案前抄寫佛經,在她的左手邊有一疊寫滿簪花小楷的灑金紙簽,看字跡居然全是出自皇后之手。雖然門窗緊閉著,依然有一縷縷的寒風順著縫隙鉆進來。那疊紙簽似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翻動著,不時發出颯颯輕響。
“母后,你怎么還坐得住。”劉翎在賢王府憋了一肚子火,說話就沒了顧忌。她站在書案前,沒好氣的道:“太子還沒有回京,劉暉那邊一點口風都不肯露,真是氣死我了。”
謝皇后放下手中的紫竹狼毫筆,揉了揉有些發酸的手腕。隨即將才寫好的紙簽小心捧起,輕輕吹干上面的墨跡,將它與那一疊紙簽放在一起。
“母后!”劉翎心中郁悶,又想開口慫恿幾句。謝皇后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劉翎心頭一震,立刻乖乖的住了嘴。
謝皇后這才將視線移開,她的手在那疊散發著墨香的紙簽上拂過,慢慢道:“你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沉不住氣。”
劉翎轉身在一旁鋪著厚厚軟墊的椅子上坐下,沒好氣的道:“母后倒是沉得住氣,您可知,方才在乾清宮外我碰見了珍昭儀與九皇子。她見到我居然不行禮,還假惺惺的說父皇這兩天心情不好,非得九皇子在眼前逗趣才吃得下飯。”
劉翎說到這里連連冷笑,端起手邊的茶水喝了一大口,才繼續道:“這要是以前,她哪里敢如此大膽。父皇再寵著九皇子,他也不過是三四歲的小娃兒,難道還能越過太子去!不過是暫時協理六宮而已,偏偏就讓她得意的忘了形!”
謝皇后眸中閃過一絲戾色,卻飛快的掩蓋了下去。她持起毛筆沾滿墨汁,在嶄新的紙簽上慢慢書寫著。嘴里卻道:“只要能讓你父皇高興,她得意幾天又有何妨。”
九皇子終究太小,任珍昭儀再上躥下跳,卻依舊注定成不了氣候。
劉翎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只是她仗著皇上的疼愛,在這后宮之中一向是橫行慣了。陡然被人如此怠慢,自然是想要將這場子找回來。
謝皇后抬眸,見她臉色陰晴不定,手中的娟帕幾乎要被絞爛了,就知道她并沒有將自己的話聽進去。謝皇后不由輕輕嘆了一口氣,徐徐勸解道:“翎兒,我知道你不服氣。
不過軍需案實在是讓你父皇太過震怒,偏偏犯事的又是謝家不成器的子孫。你父皇氣惱之余,對我有所遷怒,也是在所難免。其目的,是想給謝家一個警告,希望他們老實些,不要鬧得太過分。”
劉翎眸中閃爍著意味不明的光芒,她不再絮絮叨叨的抱怨,似乎陷入沉思中。沒過多久,她似乎想通了一些事,于是匆匆告辭離去。
暖閣中恢復了一片寂靜,只有毛筆在紙簽上快速游走時,發出的沙沙輕響。很快,一張紙簽又寫滿了。皇后再度放下毛筆,將寫好的紙簽小心翼翼收好后。她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慢慢的闔上雙眼。
她的心中并不像面上表現出來的那般氣定神閑,皇上因為謝家人犯事遷怒與她,還是第一遭。這是不是意味著,皇上已經開始對謝家不滿,連帶著對自己,對太子也產生了懷疑?
“來人!”謝皇后站起身,高聲喚道。
在外候著的宮女立刻掀開門簾走了進來:“娘娘有何吩咐?”
謝皇后指著那疊紙簽,道:“這些是本宮親手抄些的金剛經,你給太后娘娘送去。”
“是!”宮女捧著厚厚的紙簽離去。
皇后卻依舊端坐在書案后,沒有動彈。她從來都不是坐以待斃的性子,想要結束靜養,想要拿回管理六宮的權利,還得她主動出擊才行。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