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里的宣瀚坐在書房里不吃不喝不說話已經十幾個時辰了。
得了消息的寶樨、瑸華、福心來看他,不管誰說什么,他都像石像一般任由你嘚吧嘚吧,人家眉毛都不動一動。
福心看了對寶樨說:“我們還是走吧!他這是在慢慢釋放心里的苦悶,什么話都聽不進去的……”
“殿下,我也知道你根本聽不進我的話,但無論怎樣,東西還是要吃的,你若不吃,我們就只好告訴你皇祖母,她若來看你你就再別想有清靜了!”福心云淡風輕的說。
宣瀚聽了,隔了一會兒就拿起桌上的點心往嘴里放。
朱嬤嬤急道:“那個都涼了,奴婢這就端熱粥過來……”
“好!那福心走了,我每天過來問嬤嬤一次,殿下若用過膳,那我轉身就走,若沒有,福心立刻就去慈寧宮……很抱歉用這個法子來脅迫殿下吃東西……”說完微微一福就要走。
“表姊!”
“亭歡為什么要走?”
福心平靜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她既然已經走了,你不妨試試把情感放在心里……”
宣瀚認真道:“我不要!我就要和所愛在一起!看著她,牽著她的手,聞到她的氣息,每一天這樣渡過……”
“也許亭歡不是這樣想的……”福心虛弱的說。
“不管她是怎樣的想的,我都想親耳聽見!不然,我不能死心……”
“死不死心其實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她悄然無聲的離開不就是一種態度?和你死心與否有關系嗎?”
宣瀚答非所問,“我會找到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她去了天邊我也要找到她!”
“你不要忘了你已是太子……”福心拋下一句,挺直脊背走出去。
他抬頭看向仲秋的天空,不由得想起第二次歡愉后自己說的話:我會迎娶你為正妃!亭歡的表情那么悠遠而清淡,不是驚喜也不是在乎,像是在聽一件與己無關的事……亭歡,你很早就決定離開我了對嗎?為什么在有了最親密的關系后你選擇離開?
不管事情表面上看起來多奇怪,在背后它一定有個明晰的理由。
大君和酥姬那里,是唯一可能找到理由的地方!
還有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傲滄,他竟然是大君的盟友,那么這件事他一定參與了,甚至是主導!如果亭歡到了一個連大君也觸及不到的地方,那這個地方一定是傲滄帶她去的!
母后生產那日的焰火證明他最近出現過,之后第三日亭歡就消失了,同時發生的事情必定有一定的聯系,這并不難猜……我找不到傲滄,但我找得到大君!
從此每個月的初九,不管多晚,宣瀚一定會出現在鎖鋪。
亭歡是九月初九失蹤的,那我每個月的初九便來看望你的父母!
他來了也不說話,不發脾氣,只靜靜坐在亭歡畫鎖樣的小書房里,歌令會泡上亭歡愛喝的紅棗杏仁茶,他靜靜的看一會兒書,喝半杯茶后就離開。
每次他來酥姬就借故回樓上去,她見不得這樣的宣瀚!是誰把一個恣意狂傲、睥睨萬物、鮮衣怒馬、熠熠生輝的英俊少年變成這樣一個孤單落寞的身影?
但是宣瀚一走,她就命人將小書房細心的收拾好,每天都保持一塵不染,椅子上放著最舒適的靠墊,窗臺上放著新開的花,屋里熏著清新的香。
有時候她也會問南宮:“大君,現在亭歡想必已經在天虞山了吧?天虞山一定要引路符才找的嗎?她有沒有辦法送什么消息出來?傲滄什么時候會來呢?她的胎應該很穩固吧……那孩子,斗法之后就沒事了吧?”
南宮總是一如既往的沉默著,偶爾回答一兩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他知道酥姬來打聽是有意圖的,更多的時候只是緊緊抱著她,他心里的苦楚也無法傾訴……
而正如酥姬所說的,亭歡和傲滄在山里小住了七日,等傲滄的傷勢基本痊愈后,就回到了天虞山的浮世苑里養胎隨行的自然有千春和徐陶。
話說山里的第一晚也十分怪異兇險,門外不時的傳來各種奇怪的聲音,先是一輪海浪濤聲,讓人誤以為海嘯襲來,忍不住想要奪門而逃!剛剛停歇下來,又傳來動聽到讓人眼旸骨酥的仙樂,叫人忍不住想出去蹁躚起舞,最后竟然小孩子的哀求哭泣聲,聽了讓人心疼又心酸,恨不得立刻奔出去解救她!
千春和徐陶有兩次都快拉開門了,被傲滄用法力拉了回來,后來實在不放心他們,只好用素絹將兩人綁在梁柱上,等子時過了聲音消弭后才敢放開來。
天一亮,徐陶推開窗,打開門,之見旭日東升,霞光似錦,一派光明正大的景象,這才真的相信昨晚聽見的全都是幻覺!若真的出門了就上了邪魔的當,再看著瑰麗的朝陽普照萬物心里又愧又感動,到了第二晚依舊如此,直過了三天后,兩人才真正有了抵御的能力,傲滄便沒有再綁住他們。
第八天的一早,傲滄早早起床帶著四人上路。
穿過郁郁蔥蔥的碧林又來到山腳下,筆直的道路上遠遠傳來馬蹄聲,傲滄回頭問亭歡。
“現在還有最后一次選擇的機會,再你坐上那輛馬車前,我還能送你回去……”
亭歡看著馬車駛來的方向幽幽的說:“這么多天了,亭歡剛學會收拾好心緒,上師是想考驗我的堅強嗎?”
“堅不堅強有什么要緊?誰說堅強一定是財富,若是心里時時痛苦,堅強又有什么價值?痛苦就是痛苦,痛苦換不來歡樂!
我最后問你一次,上車還是回去?”
亭歡低下頭,掩飾了驀然間濕了的眼眶“上車……”
徐陶站在她身后雙手插在了衣袖里,做出打了個寒顫的樣子說:“女人就是不能相信不能依靠啊!這大殿下招誰惹誰了,賠了夫人還丟了兒子,一個人坐在太子府里還不知道怎么傷心呢……哼……”
千春踩了他一腳,他跺跺腳道:“踩我做什么?我那句話不對啊?切……”說完跳到傲滄的身后,“上師上師,我們要去哪里啊?那個地方普通人去的了嗎?”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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