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紫色的流光緞，做了宮裝，嘉妃娘娘特意選了一套點翠的旗頭。

“這還是入宮前，母親親點出來的。”說著不僅有些感慨，年年歲歲花相似，閨閣里為了一套沒買到的首飾，一副沒寫好的字，強說愁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老夫人最心疼娘娘了，西府的五格格都直說恨不能生在咱們府上。”鶯兒是嘉妃娘娘的陪嫁丫鬟，說起舊些時候的事來也別有一番滋味。

“她？心比天高……”

鶯兒口中的五格格是族長家庶女，生母也算是得寵，便有幾分不知道輕重。還在閨閣的時候就見不得周圍人比她出挑，偏偏嘉妃不僅從小就生的冰雪聰明，更難得的是父親兄長在朝中的地位也蒸蒸日上。

所以西府的五格格就多了個心病，每過上一段時間，必要來看望嘉妃一番，小到點心吃食，大到衣裳首飾無一不拿出來比較一番。

現在鶯兒想起來，還覺那些年里，簡直就是一部五格格辛酸血淚史。

拖了她的福，嘉妃娘娘一直被從小惡心到大。

三三兩兩的妃嬪都到了，這到也不是說明嘉妃的人緣好。畢竟是盛寵優厚，還有皇子傍身，滿后宮看去，也沒有幾個能得罪的起，所以嘉妃的帖子一到，人也就聚齊了。

令嬪來的不早不晚，倒也算是合乎身份。

一眾妃嬪為了湊趣，雖是來永壽宮里賞花，但也各自帶了鮮花過來。

“給嘉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令嬪端端正正的一禮。

嘉妃生受了：“千呼萬喚始出來，妹妹好大的架子。”

眾人眼觀鼻、鼻觀心，心中無一不說：“果然，來了……”

嘉妃娘娘什么性子，也就是在這后宮里頭，要是外邊大臣的家里，怕是拖出去打死的侍妾都能填平護城河了。

感謝祖宗規矩，感謝后宮法度。

就在這，但凡哪位得寵于皇上，嘉妃必定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

“嬪妾們的規矩都是入宮嬤嬤們指點的，娘娘若是覺得嬪妾哪里不妥當，必定是嬪妾的不是。娘娘帖子寫的時辰還早著呢，嬪妾愚鈍，娘娘說的嬪妾萬萬不敢。”令嬪跪在青石地板上，低眉順目的十分規矩。

只是，話早就沒那么好聽了。

勇士，真正的勇士。見過對嘉妃嗤之以鼻的，卻還沒見過當面就頂回去，勝過千言萬語的。

今兒個嘉妃娘娘的這口氣要是忍下來，那以后就不用在后宮妃嬪里露面了。

賤人，給皇上懷了個孩子，竟然張狂到本宮的面前來。

“令嬪可是不服本宮的管教？”

“娘娘誤會了，朗朗乾坤的還有皇上在呢，就是咱們這后宮里頭，還有太后皇后娘娘。縱使嬪妾有不妥當的地方也不勞煩娘娘費心。”令嬪維持著請安的姿勢，大著肚子的人，此刻并不好過。

牙尖嘴利，果真是當本宮不敢收拾你！

嘉妃恨不能，這就吩咐了奴才沖上去打爛她的臉，可想到皇上，才強強壓下去這口氣。

“據說當年孝賢皇后在世的時候，就格外喜歡令嬪妹妹在身邊服侍。擇日不如撞日，就有勞令嬪妹妹親自去選些別致的花啊、朵啊的給咱們姐妹看看。”

既然就是個伺候梳洗的奴才，那還是物盡其用的好。嘉妃看了一眼外邊明晃晃的太陽，勾了勾嘴角，心中的郁結之氣才稍稍散去。

殿內氣氛凝聚，一眾妃嬪嚇的大氣也不敢喘。有心為令嬪勸說幾句賣賣好，看著嘉妃的臉色立時休了這心思，恨不能將腳下的青石板上盯出朵花來。

“娘娘吩咐，嬪妾莫敢不從。”

臘梅心疼的上前扶起主子，令嬪嘴上硬氣，走出殿內已經顫巍巍的直發抖。

“主子，咱們這就告訴皇上去，嘉妃真是太過分了。”走出永壽宮主殿，臘梅哭著說：“嘉妃娘娘好狠毒的心腸，要是傷了您肚子里的小皇子，她擔待的起嗎？”

令嬪眼神轉冷，緊緊的攥著手里的帕子：“她永壽宮里兩個阿哥，自然有恃無恐。”

“早晚有清算的日子，嘉妃你今日是妃位種下的苦果，總有一日本宮叫你一點一點的吃下去……”令嬪在心里發誓。

很快選好了一朵盛開的牡丹花，令嬪親自捧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滿頭大汗。

“令嬪娘娘好眼光，這牡丹開的極美。嬪妾愚見，倒是很配娘娘身上流光紫的衣裳。”康常在鼓起勇氣贊了一句。

她母家不得力，進了宮之后也不得皇上寵愛，多虧了令嬪娘娘偶爾照看才沒被奴才欺負了去。

本來是沒有什么說話地位的，只是到底與令嬪交好一場。說上一句，萬一解了嘉妃的刁難，也不算是辱沒了令嬪娘娘平日的照顧。

臘梅感激的看了一眼康常在。

不想嘉妃娘娘怒道：“知道自己愚昧就少張嘴。本宮好心請了你來賞花，不過是可憐你沒什么見識。這合宮的姐妹都沒說話，偏你康常在話多。有瞎捉摸的心思，不如多想想怎么才能得了皇上的喜歡。”

冷言冷語最是刮骨尖刀，一番話說的康常在淚水緊著在眼眶里打轉。狠狠的咬住嘴唇，才勉強扛得住別人意味不明的打量。

嘉妃倒是心情好了一點，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域無門闖進來。

既然有人上趕著，不賞她兩個巴掌長長記性，下回才知道永壽宮的帖子不是那么好拿的。

“到底是姐妹一回，也別說是本宮沒提醒你。”嘉妃看的一眾妃嬪都不敢和她對視，才將槍口又對準了康常在：“皇上是九五之尊，自然是喜歡爽朗大氣的貴女。像是康常在你這樣母家不顯的，這刻在骨子里的氣度必然是沒有的了。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出路……”

說著看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令嬪：“倒也可以多像令嬪取取經。”

指桑賣槐！嘉妃明著是在羞辱康常在，何嘗不是在罵令嬪出身低賤上不了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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