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后。
桐和堂的新門樓修建好了,油金亮閃的“桐和堂”三個大字高高地掛在門樓頂上,進入大堂里,一張大牌匾上寫著“懸壺濟世”四個大字,筆力遒勁,乃當今圣上御筆親提。
大堂里到處都是忙碌的身影,一個穿著水綠色長裙的年輕女子站在藥柜前面,檢視著采藥人新送來的藥材。
仁壽川仍舊坐在那里替人診病,他面前坐了一位嬌美的夫人,身材嬌小,錦衣華服,身后站著他的夫君,面如冠玉,俊眉朗目。
仁壽川診完脈,笑著對那站著的男子說道,“恭喜藍公子,竹夫人這是喜脈啊!已經一個多月了!”
男子聽了眼中露出狂喜之色,低下頭對那女子說道,“竹兒,你有喜了?”
白竹臉色羞紅,點了點頭,說道,“仁大夫說是,肯定沒錯的。”
雪照聽了也立即走了過來,面帶喜色,拉起她的手說道,“果真是喜脈,太好了!”
藍田玉緊張地囑咐道,“從今日開始,你再也不準舞槍弄棒了,錢莊的事情也不用操心,每日按時吃飯,按時在園子里散步,按時……”
“田玉,這才一個多月,還早呢,你不讓我出門,我豈不是要捂壞了……”白竹嗔道。
“可是……”藍田玉仍舊不放心。
“好了,以后你若煩了,就到這里來找我,或者去芙蓉春找你們山風大王的壓寨夫人淮柔,好不好?”雪照笑著安慰她道。
白竹笑著說道,“我還是來找你吧,淮柔是大掌柜的,每次去了都給我上一壺茶就走了,根本沒空理我……”
雪照聽了不由得笑了,山風自從和陰淮柔成親后,在芙蓉春旁邊開了一家酒館,生意甚是興隆,陰淮柔卻要強的得很,想著當日山風下山來的時候,連賬簿都看不懂,如今竟然要和她比肩做生意,不由得起了一股要和他一比高下的念頭,每日就像一個陀螺般連軸轉,看得山風都心疼不已。
凌風寨那邊,他每隔幾天還要回去一次,一般都是幾位大王到這里來找他,重大的事項還需要他定奪。
山風從一個掠奪洛安城富商的山寨大王,變成了酒館掌柜的,心理上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他有時在想,凌風寨的弟兄們收入來源太單一了,應該像他開辟的這條路一樣,弄些副業來干才好。
雪照和藍田玉夫婦正說話間,忽見小五跑過來,對雪照說道,“雪照姐姐,老太爺說有急事,請您過去一趟。”
雪照心下有些納悶,今日早上剛去了他那里請過安,他還沒說什么,不知道這會又有什么事情找她。
雪照告辭了藍田玉夫婦,轉身往最里面的園子走去。
又到了夏日,歸心村里植滿了桑樹,每次雪照進來,都有種恍如夢境的感覺,就像又回到了城南的桑林村。
倫世竹已經不在了,倫家也似垮了一般,倫萬蹇自是把所有的怨怒都歸在雪照的身上,雪照對倫世竹的犧牲心傷不已,然而他對倫家的怨怒不想做任何辯解,她的內心,自從林修遠失蹤的那一刻起,便如一潭古井,大小事情在她心里都再也激不起任何波瀾。
她留在了桐和堂,大家都把她當做實際上的掌柜,劉秩的腿傷已經痊愈,每日協助她做些往來應酬之事,伙計們各司其職,忙忙碌碌,她每天忙到很晚,不讓自己有任何停下來的機會,這樣回到鳳鳴館歇下的時候,才能一夜無夢。
她不能有一刻鐘的空閑,只要有,掏心挖肺的思念和痛苦便如蹲守在心底的洪水猛獸一般將她席卷,她的意念力再強大,也經受不了這種致命的打擊。
一旦她倒下了,她就再也起不來。
她推開林子業的屋門,那只鸚鵡又叫起來,“雪照來了!雪照來了!”
它長大了好多,如今和林子業是形影不離的老伙計。
林子業背對著她站在窗前,手里拿著一封打開的信,看到她進來了,他眼睛里閃過一絲欣慰的神色,走上前來說道,“雪照,我今天收到一封信,是藍城申的岳丈著人送來的。”
“藍城申的岳丈?”雪照在嘴里小聲地重復了一遍,眉頭忽地舒展開了,問道,“林伯父,那不就是田玉公子的外祖父,祗族的首領?”
“對對對!就是這個老兒,沒個整形,整日閑得到處戲弄人……”林子業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
雪照無語了,三個月前那關鍵的決定生死的一仗,還多虧了祗族的人來救援,否則,桐和堂恐怕都保不住了。
“他老人家有何事?”雪照輕聲問道。
“雪照,他說這幾日心情煩悶,聽聞你會彈琴為人解憂,想請你過去一趟,你可愿意?”林子業盯著雪照的眼睛,聲音里仿佛隱藏著什么情緒。
雪照低頭想了一下,說道,“既是林伯父的好友,還是桐和堂的恩人,雪照自然不會推辭。只是,我怎么去找他呢?”
“這好說,打發劉秩送你去吧,他知道地方。”林子業又從一個抽屜柜里拿出一個小方盒子來放在雪照手里說道,“雪照,這是一株我藏了好多年的珍貴藥材,你把它送給祗神老頭子,就說是我的一點心意,感謝他上次仗義出手,等閑了,我親自去看他。”
雪照點點頭,將藥材收好了,對林子業說道,“林伯父,雪照去了,你自己在家多保重。”
林子業眼睛里竟然一熱,他說道,“雪照,你是個好姑娘,去吧,在他那里多加小心,這老兒慣會捉弄人,我等你們回來!”
雪照疑惑地回轉頭,問道,“你們?”
“哦,我說你們了?我老糊涂了,我說的是你和劉秩那小子,讓他跟著你,萬一有什么事也好有個照應。”林子業掩飾著說道。
雪照點點頭,拜別了林子業,第二日就帶上鳳尾棲,由劉秩趕著馬車,往西邊去了。
馬車從凌山腳下繞過,直繞到了山的背面去,越往西越是荒無人煙,道路越難走,亂石成堆,坑坑洼洼,馬車顛簸得雪照頭暈惡心,直到傍晚時分才停到一個大寨子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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