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南京王,您怎么還真生氣了,咱們情纏開玩笑的...”
“住口!”南京王陰翳的道:“再說一句,本王就一把火燒了你這樓子,讓你陪著她一塊兒去死!”
南京王甩袖而去,鴇母頓時腿一軟,暗恨自己害了一條性命,也恨情纏太絕,轉頭看著她,問道:“穿好衣裳,我讓人來給你把傷口包上。”她心里也是不忍,可是小胳膊拗不過大腿啊!
“一會兒就將你吊在門外,想吃什么和小丫頭們說。”
龜公上前扶起鴇母,鴇母深嘆一口氣往外走,到了門口卻又停下腳步,回過頭問她:“你真狠心!真是狠心!這么狠心,你怎么不去早點死了,何必鬧今兒這一場!”
情纏抹抹頭上的血,漫不經心的道:“一嘛,我狠不下心殺了自己。二是還盼著他會回來。三,既然要死,就要鬧的滿城皆知,或許,還能傳到他耳中呢。”
想想這王知也是害人不淺,三年前突然來了這,憑著一手好字,滿腹才學,得了正當紅的花魁情纏的青眼,從此,情纏便只與他在一起。
他來時排場極大,走的匆忙,只說過后來接情纏。后來八王集結,鬧的金陵一場大亂,情纏心急著要去找他,托了多少人去打探,這金陵城中,卻無一人認識王知此人。
情纏到此才明白,這個王知,根本就不是他的真名,他就這么消失了,無影無蹤。
鴇母又是嘆了口氣,道:“你是我悉心栽培,從小養大的,我告訴你多少次,不要對客人動情,你,你不是最無心,最無情的嗎,怎么會因為一個男人,害的自己如此下場!”
情纏眼眸閃著光,微微抬起頭,笑道:“媽媽,你能抱抱我嗎?”
鴇母眼淚唰的一下就流了下來,轉頭走過去,一把將她抱在懷里,一邊哭一邊罵:“死丫頭,不罵我是老狗了!”
“你是老狗,我是小狗,有什么關系。”
“媽媽是不想看你這么消瘦下去,想讓南京王刺激你,讓你忘了那臭男人,你怎么不懂呢!你的身體,你的臉,是你活下去的武器,你全忘了,全忘了,我沒兒沒女,這樓子是留給你的!你竟然這么做,就當我沒養過你吧。”
情纏將頭靠在她肩膀上,一邊拍拍她的背道:“人沒了念想,活著就是一具行尸走肉,我不愿意這么活著。我的心小,裝不下別的,你別怪我。”
半夜里,情纏穿上一身干凈衣裳,頭上的傷也都包扎好了,被一根麻繩,吊在了樓子門口。
次日清晨,路過河岸的行人很快發現了她,紛紛駐足觀瞧,不過一會兒,這消息如同生了翅膀的鳥兒,飛到了金陵城各個角落。
煙霧籠罩的淮河兩岸,人越聚越多。
這就是三年前,煙柳巷的第一花魁,這就是才情兼備的才女,這就是那個情纏啊!
王知同往常一樣守著肉攤,耳聽的一旁的貨郎嚼舌頭:“王知,你聽說了嗎,你送肉那家的花魁情纏,得罪了南京王,被吊在樓子門口,等著中午要把她投水呢!”
王知愣住了,心里竟然下意識的想去看看。
背上半扇豬肉,頭也不回的往那走去。
“讓讓,讓讓,別蹭一身臟!”王知一邊喊,一邊走著。
“哎呀,這什么人啊,討厭!”一個貴女蒙著面紗,嘴里不住的埋怨著。
王知仿佛聽不見似的,一頭闖進人群,來到了近前,他抬頭看著情纏。她的發絲一絲不亂,臉色有些蒼白,面無表情,又是這副置身事外的模樣,真是可恨!
他大著膽子問:“你渴不渴!”
情纏斜睨了他一眼,有些驚訝,給了他一個白眼。
王知卻轉到另一邊問她:“你渴不渴!”
情纏無奈的蹙眉道:“別和我說話。”
她是得罪南京王的人,周圍這么些人都不敢上前,這賣肉的是不是腦子有病啊!
王知氣惱的道:“你渴不渴!”
“不渴!不渴!”情纏怒回道。
“哦。”王知暗自笑了笑,嘭的一聲把豬肉扔在門口,一邊招呼里面的仆人道:“給我口水喝唄!”
里面的人很快將豬肉抬了進去,錢是一個月一結的,今兒正好趕上月末,痛快的給他結了錢,定下下個月的用量,遞給他一碗茶葉沫子泡的水。
王知端著水走出來,嘴叼著碗邊,爬上門口的大柱子。
一旁觀看的人都傻了眼,這個傻大個,腦子抽了嗎!
他一只手臂抱著柱子,將水碗遞到情纏嘴邊,情纏將頭別到一邊,道:“滾!”
樓子里的人發現異狀,紛紛跑了出來,看見王知爬上去,也是嚇了一跳,一邊叫罵著讓他滾下來,一邊拿著長竹竿要把他打下來。
王知執拗的抱著柱子,道:“快喝!我這就走!”
情纏一咬牙,低頭濡了一口水。
王知笑著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大胡子一顫一顫的。正當此時,只聽“噗”的一聲,臉上一陣涼,只見情纏唇邊還掛著一滴晶瑩的水珠,嘲諷的看著他道:“我便是跌到塵土里,也輪不上你可憐我,快滾!”
快滾!
不要讓南京王恨上你!
像他這樣的人,在那人眼中就是一粒塵埃也不如的。
王知微微蹙眉,臉色頓時通紅,一棍子正打在了他的小腿上,他一吃痛,一走神,直接從上面掉了下去。
“那是什么!”人群中不知誰發現了什么,眾人紛紛看去。
金陵人再熟悉不過了,那是皇帝儀仗。
一個內監撩著尖嗓子,喊道:“陛下到!”
跌到在地上的王知也看了過去,嚯!真威風啊!
那得有好幾百人吧!
什么漂亮的宮娥啊,什么英武的侍衛啊,什么內監啊!
中間的步輦上,四周蒙著帷幕,行走之間微微飄動,中間坐著一個年輕的男人,那就是皇帝吧!
他隨著眾人跪在一邊,聽見車輦停下來,微微抬眼,偷著從人群中看過去,一個內監急急走到車前,跪趴在地上,一雙穿著方頭錦履的腳,踩踏在那人的背上,一旁左右又來兩人,扶著皇帝平穩走下來。
情纏看著皇帝的臉,竟然不知該哭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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