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太親自走上前,拉著付新的手道:“跟祖母進屋來,秋天風涼,站風口處再受風著涼,你爹又心疼了。”
廣陵雖然不大,但人口雜而亂,所以要查一個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何況有人有意的隱藏?付偉并不急,他沉著心不讓自己亂,然后好慢慢地追兇。
隔了幾天,呂氏又開始跟付偉鬧,想讓付偉將她的倆侄子從柴房里放出來。付偉平靜地盯視著呂氏,像是在說別人家的事一般:“也行,那我就將他倆個送到廣陵大牢里,你覺得怎么樣?”
呂氏立時就氣軟了下來。她雖然非常想將兩個侄子弄出來,可一對上付偉,卻是一點轍也沒有。
如此半個月后,廣陵太守終于讓人給付偉送信,說秦淮有一家勾欄里,兩個還未梳頭的姑娘,被兩名京客買走,其中一個身高個頭、模樣有些像畫像里的。付偉看了廣陵太守給的那兩姑娘的圖,另一個卻有些像繡燕。
而據那老鴇指證,兩名京客,正像是呂家兄弟。
查到這兒,廣陵太守也來了精神。呂氏兄弟沒離開過廣陵,那么,這兩個姑娘要么被害了,要么就是被這兩兄弟藏在哪兒了。廣陵太守笑道:“有意思,有意思,我倒要瞧瞧他倆能將這兩大活人藏哪兒。”
付偉每日里忙進忙出,付新每一次送付偉出去,依然都有一種付偉會將她拋棄的感覺。呂氏大急,就逼著付悅快些想辦法。付悅冷靜說道:“娘急什么?已經做好了,娘就等著聽好消息吧。”
果然,過了幾日,那兩個姑娘沒等找著,廣陵太守急匆匆地派了人來,請付偉過府衙一趟。開始付偉還以為他讓找的人找到了,沒想到到了府衙,卻是京上八百里加急,給廣陵太守送信,說京上從付家賣進宮的糧米查出發霉,是陳年的舊米。
這事已經鬧到皇上哪兒了,讓廣陵太守快些想辦法。因為付家往京城送糧,第一道關要過的,便就是廣陵太守,若付家出了事,廣陵太守也會跟著受連累。
付偉聽了廣陵太守的話后,表示不信,拍著胸道:“不可能,我付家就沒賣過陳年的米。誰說的?總要有官文才行。”
廣陵太守跺足道:“這事要是有官文的話,只怕就發囚車拿你來了。你還是快回家收拾下,趕快進京疏通疏通,看看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沈姨娘的事,我給你查就是了,你就安心去京上吧。這事,關系到整個付家,還有我的仕途,不能讓你弟弟去。”
廣陵太守見付偉一副不放心的模樣,又勸道:“沈姨娘的事可以慢慢查,現已經查到這兒了,不過早晚的事。你總不能為了這一早一晚的事,讓整個付家全都完了?你想想,這是與皇家打交道,一個不小心,就要滿門抄斬,你舍得別人,你娘、憨娘你總不能也舍得吧?事情有個輕重緩急,你自己權衡吧。”
付偉這才著急,急匆匆地回到付家,一面讓人打點上京的行囊,心下卻不知道該如何跟付新說。她才失了娘,他就要遠行。
付英夫妻知道了事情的經過之后,一再表示會好好照顧付新,但付偉仍是不放心。
萬安堂里,付新已經很久不曾再像以前那般笑了,平日里,她都會很安靜的陪著周老太太座著,或是給周老太捶腿。但更多的時候,就靜靜地坐在一邊發呆。
付偉進來時,瞅著正圍在周老太太身邊的付新,實在是難于啟齒。付偉以前也經常的出門,幾天不回來。可那時有沈蓉,這一回,他去京上,快則幾個月,慢的話,只怕就要個一年半載的。
這孩子才失了母親,父親就要遠行。付偉只一想,就覺得付新可憐。
周老太太見付偉進來,一直沉著臉,像是有事,卻極難于啟齒的樣子,問道:“怎么了?什么事解決不了?”
沒等付偉回答,付新低著頭,已經輕輕地說道:“爹爹是要出門嗎?要很久才能回來?”
付偉不知道付新如此敏感,一時竟無言以對,上前一把將付新抱在懷里,低低地聲音道:“乖憨娘好好跟著祖母,爹爹把事情忙完了就回來。”
付新緊緊地摟著付偉,卻沒有出聲。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底的水氣一點一點地盈滿她的眼底,可是付新卻有辦法不讓這水氣流出來。然后趴到付偉的肩頭,再抬頭時,付偉的肩頭衣服上,就有一灘水漬。
周老太太心下隱隱擔心,這種時候,要不是非常緊急的事,付偉不可能走的。再不行,還有付英呢。于是問道:“怎么,生意上出事了?”
付偉道:“娘放心,咱們家向來以誠信做生意,童叟無欺,沒事,不用擔心。我離開這段時間,就勞煩母親多費些心。別讓人鉆了空子,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付新卻說道:“爹爹一路小心,外面事情忙,不用急著回來。無論早晚,爹爹平安回來,女兒就開心。也不用擔心女兒,女兒會乖乖地跟著祖母,等爹爹回家。”
一席話,說得付偉眼淚差點兒奪眶而出。挫折使人成長,以前那個被他捧在手心里,嬌憨可愛的女兒,隨著沈蓉的死,再也找不回來了。
無論付偉如何不舍,也總要起行。再多的叮囑,也不過是讓離別更加的傷感。付偉并沒有去與呂氏道別,臨走時,只是去瞅了眼付圖,叮囑他振作。
付國公府的管家齊正聽聞付偉要走,就過來打聽,很自然地提議要與付偉結伴而行。付圖的婚禮早就完事,他也要回京。
付偉因為最近忙,許多事情沒放在心上。齊正此時過來說,付偉心下一動。覺得這個齊正有些不對,一般來說,付家出了這種事情,以齊正在付國公府的地位,出手幫忙也是應該的,要么多一事不如少事怕,怕沒得惹一身腥臊,會在付家出事之后,就告辭回去的。
可這個齊正在付家住了這么長時間,不顯山不露水。卻在這個時候,說要與他同行?付偉心下警醒,但面上卻一點不顯露。笑著說道:“那正好,到京之后我要去趟國公府,就有勞齊兄引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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