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為小姐隨著大爺和夫人來了京都,大爺又升了官職。這日子肯定過得光鮮滋潤無比,至少比在彬州時要好吧,沒想到實地的境況卻地如此。
夏末不禁拉了小姐的手,觸手冰涼,讓她的手顫了一下,她用自己的手溫溫暖著她的手,好似只有自己這樣做才能給她帶去暖意和力量。
似有所應,小姐抬頭對她笑了笑。
夏末手中的燈籠在冷風中一晃一晃,夜色寂寞無聲,只有身后的雪獒興奮地搖著尾巴,東張西望。
“大小姐,我看著大爺和彬州時好像不一樣了。”夏末斟酌著說道。
在福壽堂大爺和小姐之間的針鋒相對嚇了她一大跳,以前的大爺多愛小姐。
可她感覺,剛才的大爺好似沒有像從前那么愛小姐了,甚至從他的眼中她還不小心看到了其中隱藏的厭惡,那眼神一閃而過,她還以為是她的錯覺。
可大爺說的那些話打錯了心中美好的幻想,難道來了京都,夫人去了,大爺又尚了公主,這一切就都變了嗎?
一個人的轉變真有這么快,夏末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
菲兒冷冷嗤笑一聲,連一個小丫鬟都看出來了,可笑的當事人還在那里裝模作樣,他當真以為這世上之人都是那等愚蠢之輩。
還是企圖以拳拳愛女之心蒙蔽眾人,就像在彬州時一樣博得一個人人稱贊的好名聲。
“是啊,是不一樣了。”她說道,“夏末,這陸府以后咱們只有依靠自己才能生存,在府中我能信任的人也只有你了。”
小姐淡淡的話語,讓她的鼻子一酸。在彬州時,小姐可是被蔣府眾人寵在手心愛著護著,可到了京都這才一年,這都像被人拋棄的流浪狗般。
呸呸呸,夏末自覺心中失言,不能把小姐比作流浪狗。
她用力的握了握小姐的手,說道,“小姐,放心,有我呢。”
“恩,有你呢。我知道我們家夏末本事大著。”菲兒朝她笑道。
菲兒的攬月擱在陸府最好的位置,離陸老夫人的福壽堂也只短短的路程。
兩個人說話間,很快就到了攬月擱。
蔣家身為彬州最大的商戶,置業廣,府第大不說。室內的布置也是大氣中不泛精致。
是以這一路走來,夏末對陸府中的一些奇山峻石、精巧布置并不為奇。
倒是踏入攬月擱,院內荒涼的景象讓兩人的心又涼了一大片。
院子里的盆栽東倒西歪,海棠花瓣在風中瑟瑟發抖。空地上積滿了成堆落葉,冷風吹起,有一片落葉吹到菲兒的臉上,她伸手抓到這片落中,笑了笑,又隨手扔在了地上。
難怪陸文軒說要給她安排小丫鬟,原來真相竟是如此,他怕是以為她不會再回來了,竟是連個灑水打掃的丫鬟都沒有安排。
夏末的眼眶瞬間紅了,“小姐”她嗚咽道。
“走吧。”菲兒淡淡地道,她不是陸菲兒,這些根本無法打擊到她,只是為陸菲兒不值罷了。
兩人踏進屋內,一眼望去屋子里積滿了灰塵,夏末吸了吸鼻子,卷起手腕,開始麻利地打掃起來。
她心中暗下決定,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顧好小姐,不讓她再傷心了,小姐真是太可憐了。
這一晚,兩個人到深夜才上榻,夏末累的不行,一沾床就睡著了。
菲兒躺在床榻想著心事,睜著眼睛望著帳頂,久久未曾入睡。
二房主屋聽濤院內,蔣氏和陸文濤夫婦伺候陸老夫人入睡后回了屋,秦氏伺候陸文濤脫了軟靴又換上了寢衣。
夫妻兩個人在小圓桌上開始用起了晚膳。
蔣氏為陸文濤倒了杯酒,陸文濤輕嗓了一道,問道,“寶珠呢?你不會真把她關起來了吧。”
秦氏笑著說道,“二爺,哪能呢。我還不了解你的心思。我也就是寶珠去了趟佛堂裝裝樣子,哪能真讓她在那里跪上一夜。你不心疼死,我還心疼呢。”
“我早接了她回了自己的屋子。等明天天亮,再去裝個樣子給大哥瞧瞧。”
陸文濤聽了滿意地點了點頭,“恩,不過該教訓,你還是要教訓。明日里你再吩咐寶珠佩珠兩個,記得讓她們管好自己那張嘴。還有,長公主住在了府中,今日不同往昔,讓她們守著點規矩。清瑤郡主那邊也讓她們兩個多走動走動。”
秦氏笑嘻嘻地為陸文濤挾了菜,說道,“二爺,你放心,我會管好孩子們的。”
秦氏想了想又道,“二爺,我瞧著清瑤郡主可不是個聰明人,長公主和她母女關系看著不是很好。”
陸文濤一口烈酒喝下肚,又吃了幾顆花生米,嘖巴了一下嘴對秦氏道,“她們母女關系再不好,清瑤郡主到底還是她女兒,還是大景朝堂堂正一品的郡主。巴著她沒錯。她精明了有什么好,腦子笨才好。”
秦氏想想不錯,郡主如果太聰明,自己兩個女兒還不是給郡主拎草鞋的份。
陸文軒喝了酒后,臉上熏的紫紅,瞇著眼道,“咱二房這么多年一直靠著大房那,大哥也是出息尚了公主,我呢這官職也靠大哥是一提再提。二爺我也不求像大哥那樣,只求在大哥手下安穩地度日子,有酒有菜有口飯吃,咱們一家子和和美美過個富貴日子,二爺我也就滿足了。”
陸文濤和陸文軒一樣,除了正妻外,沒有納妾。
兩夫婦成親十余載,夫妻倆個說話一直都是有商有量,感情和睦。
“二爺說的是,我只盼著咱們寶珠佩珠將來能許個好人家。”秦氏道,“還有不寧那個臭小子能上進點,他如果能謀個一官半職的,我也就知足了。”
提到陸不寧這個兒子,陸文濤的眉頭微微一皺。
“這臭小子,大哥與長公主大婚的日子,他居然沒來,也不知道去哪里鬼混去了。都快及冠的年紀,一點也不知道收收心思。”
“興許不寧有要事去了,不然這么重要的日子他哪能不回來。”秦氏目光閃爍了一下。
“慈母多敗兒,秦氏,你可不能再由著他了。”陸文濤冷著臉道。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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