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潮濕的地過牢內夾雜著陣陣說不出的氣味。
陸文軒雙手又腳被麻繩綁著,整個人被吊掛在那里,全身上下傷痕累累,頭發胡亂地披散在胸前。他已經記不清被綁在這里有多少天了,傷口被水潑過,發了炎,發出一陣陣的惡臭。
喉嚨里猶如一團烈火在熊熊燒燒,初到地牢的第一天,他還有力氣罵長樂、罵陸菲兒、罵殷情、罵所有人,罵老天的對他的種種不公。
第二天他還是在罵,聲音已經低了不少。
第三天他只想要一杯水。
到現在他只要有哪怕一滴水也行,或者干脆來一個人殺了他。
地牢內沒有人,有人也聽不到他的聲音。
干裂的嘴唇里發出伊伊呀呀的聲音,不知道過了多久,牢內唯一的鐵窗內有月光灑了進來。
陸文軒通紅的眼睛里有了一絲亮光。
再等一會就有人會進來,地牢內有一只水桶,那里裝著冷水,到時那人會給他一口水喝,還會給他一口米飯,不至于讓他這么快就死去。
長樂的毒辣就在這里,她要吊著他,不讓他死,她就是要這么生生的折磨他,這個毒婦,她不得好死。
地牢里傳來了腳步聲,咚咚咚,陸文軒的心跳也隨之加快了起來。
有人來了。
腳步聲在離他幾寸之地停住了。
陸文軒的耳朵抖了抖,來人沒有彎腰,也沒有遞水,他瞇起來了眼睛,眼睛糊糊的什么也看不到。
地牢內靜得仿佛只有他的心跳聲,無形的恐懼像一只巨手抓住了他的心。
是誰?來的是誰?
沒有聲音。
來的不是日常管著他的侍衛。
有幾萬次他想著有人會來救他,可日復一日的,他死了心。
除了陸文濤,他想不出還有誰會來救他。
他幻想過文濤發現他不見了,會試圖找到他救了他,可最終的期望都落成了空。
現在到這里來的只可能會是他的敵人。
那么還會有誰?
長樂?不可能。
長樂的氣息不是這樣,她的氣息他再是熟悉不過。
沒有熟悉的香味,只有深入骨髓的冰冷。
熟悉的嗤笑聲從頭頂傳來,陸文軒的心瞬間就掉入了冰窖,他知道來的是誰了,他想攥手,發現雙手被吊著,握拳都難。
他的牙齒咬的咯咯作響,若不是他,他也不會淪落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他到底有哪里對不起他了,讓他要如此設計陷害于他。
殷情。
就是他,這個在地牢內無數次咒他不得好死的少年。
“陸指揮使,別來無恙啊。”輕飄飄的聲音帶著嘲弄從頭頂傳來。
殷情托起他的下巴,如老鷹般陰冷的目光鎖在他的臉部,桀桀的怪笑聲從他的口中傳了出來。
“怎么樣喜歡這里嗎。”
短短幾日不見,少年已經換上了另一番面孔,邪氣而又陰鷙。
曾經在他面前低頭的少年,如今正居高臨下的俯看著他。
陸文軒很想有骨氣的這樣回瞪過去,再呸他一口,可他在可怖的目光之下,他頓時失去了所有與之對抗的勇氣。
逞匹夫之能,只能讓他遭受更多的折磨,如果現在他能說話,他只想撲倒在他腳下,狠狠地求他放過他。
殷情低頭緊緊盯著他,像是看著一個死物,冷笑從他的頭頂傳來,“今日我來,是來告訴你,陸府現在已經人去樓空。你母親,你二弟一家,都走了。到如今陸府只剩下一個空殼子,現如今我住在這里,我是這里的主人。你完蛋了,你引以為榮的一切都沒有了,你巴結長樂,處心積慮地想要害死菲兒,報應啊,菲兒好好的,你就快死了。”
一陣陣的笑聲傳來,像是在嘲笑他的無能。
他應該憤怒的,可他并沒有。
現在他不在乎了,他只想有一口水喝。他渴求地看著這個銀發少年,希望他能發發善心。
殷情從鼻子里哼一聲,松開握著他下巴的手,彎腰從水桶里舀了一杯水,潑在他的臉上。
陸文軒像一個瀕臨死亡的窮徒,近乎貪婪饑渴地吸著從頭淌下的水滴。
殷情一臉嫌棄地看著他,譏諷道,“曾經風度翩翩的鎮刑司指揮使如今是這樣的一副丑樣,真該讓司衛們過來好好的看一看。”
陸文軒又舔了一口水,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他吸干了嘴角的水滴,干澀的嘴唇有了濕意,好過了一點,整個人也仿佛有了一點力氣。
陸文軒抬頭殷情那張陰沉的臉,一個念頭從他腦中一閃而過。
也許他不用死了,他的眼中閃出希冀的光芒,看著眼前的少年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有活的希望,他為什么要死,他要牢牢抓住這個少年的手,只要能活著就好。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他清了清嗓子,直直地盯著殷情,“水。。水。。。我有秘密。”
發出的聲音如同石頭磨礪一般,但還是完整地把意思表達出來了,他相信眼前之人定然會給他水。
因為他們是同道人,他了解他,就像了解自己一樣,這也是他從他手中唯一能活命的資本了。
果然,殷情的眼神變了變,又舀了一杯水,這次直接遞到了他的唇邊。
陸文軒咬住杯沿,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冰涼的水到了胃里像是把胃穿了一個洞,可喉嚨里到底好過了一些,他不顧肚里的冰冷,急急又咽了一口下去,因為太急,差點把五臟六肺給嗆了出來。
又一聲冷哼聲在地牢內響起,笑吧,他不在乎。
陸文軒抬頭看他道,“能不能把我的手先放下。”
“我警告你,別得寸進尺,我的脾氣可不怎么樣。”殷情副視著他,目光像是要吞噬掉他。
陸文軒咽了咽口水,忍住心里的懼怕,看向他,“我手里有長樂的秘密,還有菲兒的。”
刀光一閃,綁著他雙手的繩子被斬斷。
陸文軒癱倒在了地上,冷哼聲響起,“快說,我可沒有時間陪你耗這么久。”
“你答應我,答應救我一命,我就告訴你。”
殷情深深地看著他,用刀柄挑起陸文軒的下巴,鋒利的刀鋒輕輕一劃,血從陸文軒的下巴掉了下來。
“你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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