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王朝
永安十五年十二月二十九日
這是朝廷放假要準備過年的日子,皇帝和各部封筆,要等到明年的正月初五才再正式上班。
天佑王朝官員的福利很好,不但有俸祿還有相當于兩個月收入的年終分紅,另外正月初一新年朝賀時皇帝還會給賞。
所以不只小孩子愿意過年,當官的更愿意。
可惜今年的氣氛是注定不如以往了,因為好多太學院和國子監的學生受傷了。
太學院大多是寒門子弟家在外地,以古代去信的速度加上受傷人的刻意隱瞞,他們的家長估計都不知道還能過個好年,但國子監的學生卻幾乎全是官吏家的孩子,還是那種一看就很有前途的,他們傷了的,沒了的,誰家還有心思過年。
本來永安帝還計劃讓太子妃在年前提前宴請各家命婦,看誰和張夫人一樣中*毒了,可誰知會出了踩*踏事件,太子要在這時候設宴說慶祝,不是找罵是什么?
還好請柬都沒發出去,太子得應幸這個,永安帝則想得更多,怎么會這么巧,張夫人才暴露朝廷在查著,京城就出這樣又牽扯進好多命婦的大事,婦道人家本就不常出門,現在家家孩子有傷還有沒了的,她們要消瘦或涕淚橫流,怎么來分清是在傷心還是犯癮了?
“曹家這些年生意不錯,他家現在有多少錢?”永安帝封筆了也沒閑著,招來現任的戶部尚書李賀金問道。
曹向明在當戶部尚書時,李賀金是戶部的左侍郎,曹向明在當戶部左侍郎時,李賀金才是清吏司的郎中,千真萬確是曹向明的老部下,也是目前曹向明心中很怨的一個人——他認為李賀金是踩著上司爬上去的小人。
“除去他夫人的嫁妝,目前是五百一十五萬四千一百二十三兩銀子,曹家每天的伙食開銷是三十一兩銀子,這年底花費更多,他們家還沒賞下人紅包呢,去年的紅包數是七百五十二兩銀子。”李賀金低聲回答。
五百多萬兩的銀子,當皇帝的都眼讒,實在是舍不得看著曹家人再花掉它,可惜的是當皇帝的要算計臣子家的私產,總得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吧?
“一個臣子家的銀子,等于朝廷三年的總收入,”永安帝這話是對一旁的太子和國舅感慨的,然后繼續問李賀金,“曹家花錢很敗家吧?”
“是,曹家父子花在歡場的銀子這些年總共有百萬兩了……”李賀金輕聲說道,他還記得自己的搭檔,原戶部右侍郎,現戶部左侍郎任中玉算一回捂一回胸口的模樣,心疼啊,這些錢要給了戶部,能做多少事!
天佑王朝對官員管理上比較寬,雖然不許去風月之所狎女支,但禮尚往來三五好友宴飲游玩什么的,也得有個去處是不是,所以像慧澤園那樣打擦*邊球的灰色地帶從來不缺,只要不留宿,有女樂陪著也無防,御史們是不會告狀的。
曹向明也總是在那種灰色地帶招惹亂桃花,身為他原來的下屬,李賀金習慣性把那些地方稱為歡場,反正李賀金是絕對不會去那些地方的,作為一個把各方面錢數牢牢記住的人,把錢花出去是很讓李賀金肉疼和傷腦筋的事。
“花就花吧,好歹是他家自己賺的錢,也算給朝廷交稅了。”永安帝還得安慰一下李賀金,作為皇帝,自己心腹是啥性子他很清楚。
等李賀金告退,永安帝又和邢世杰抱怨:“曹向明做戶部尚書四年,每回朕問他哪個省的稅收,或者是戶部的年終節余,總之只要是錢數大的,他總不能馬上回答,非要回去再翻帳本看看,看了也記不住,還得寫在紙上再當著朕的面念出來,有時候可有意思了,朕問他江南三年來的收稅,他匆忙回去讓人算出來寫成紙條念出來,然后朕再問他江南最近一年的收入,他又得退回去再算再回報……”
邢世杰聽得好笑,曹向明不是七步成詩腦子好得不得了嗎?怎么記不住這些數字呢?
但對于當皇帝的來說,這種工作能力一點都不好笑,皇帝是日理萬機的,召見一個戶部尚書然后這一天都不用干別的了,能行嗎?
“李賀金從沒寫出什么讓人眼前一亮的好詩詞,他甚至不如任中玉聰明,任中玉能雙手同時打算盤算兩筆賬從不出錯,但李賀金他勝在更實在,他不聰明他肯背,他把戶部這一甲子的大小賬全裝在腦子里了,耗精力到吐血的地步。”
永安帝這話是解釋給太子聽的,之前曹向明被貶到南豐城任知府時,皇帝和太子正有了些隔閡,人事任命上永安帝就懶得跟太子多說明了——不會自己去觀察嗎?
其實李賀金和任中玉能走進永安帝的視線內,還多虧了曹向明,曹向明不是皇帝問他的數字他都得再回去查嗎?起先他查一次要半天的時間,后來是越來越快,到最后居然是才出御書房幾步道就又回來了,小紙條上墨痕未干。
永安帝當然會注意,曹向明要是能背熟他就不用出屋了,把他怎么會這么快回來,是誰幫他的?
弄清楚并不難,幫曹向明的是兩個人,曹向明面圣時他們就候在外面.永安帝要問天佑王朝去年和前年的稅收是高是低,曹向明便退出來說要查查,然后他帶的人里,一個報出準確數字,另一個人馬上心算出結果,再然后寫出來,曹向明就能交差了。
老實說,有這兩人在,永安帝還要曹向明做什么,多跑一次腿折騰時間嗎?
“任中玉記憶力也很好……”太子說得小心翼翼,他才被復立,按道理是不該再給皇帝留下結*黨的印象才好,不過李賀金和任中玉都是皇帝親自發現的人才,他拿來做試探應該沒什么吧,他總得要發表意見的,不然一個唯唯諾諾的繼承人,更會讓許多人失望。
“任中玉比李賀金小氣,對錢財太過在意,每撥出一筆銀子他都覺得心疼,朕沒讓他當戶部的頭頭,是為他身體著想。”永安帝果然沒當回事的笑道。
而這個理由也逗笑太子了。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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