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家是商戶人家,大安朝的官方鼓勵經商,所以商人的地位比前朝要高了許多。再加上冉家在先帝時出了一位皇妃,如今也算是躋身在京都上流社會人家中。
季冉氏帶季箮和季箬姐妹回冉家,卻不是回冉家的祖宅,而是去了城外的一座溫泉山莊。
這溫泉山莊在冉家名下,這個時節是泡溫泉最好的時節,冉家素來都是在溫泉山莊迎夏的。
聽聞季冉氏要帶著季箮和季箬兩個小娘子過來,冉家那邊早就安排好了巴巴的等著。
馬車上,季冉氏跟兩個小娘子介紹:“你們外祖父已經不在了,外祖母卻很堅朗。我爹娘只有我這么一個孩子,你外祖母年紀大了,就從你們三表舅那里抱了兩個孩子養在身邊。”
季家有爹娘去世了,兄弟便分家的傳統。冉家卻是沒有的,冉家習慣一大家子抱成一團。
因為冉家沒有納妾的習慣,冉家子嗣不算豐厚,季冉氏的父親這一輩只有堂兄弟姐妹六個人,季冉氏的父親排行第三,上面有一個大堂兄,一個二堂姐,二堂姐便是宮里面的冉太妃。下面有一個親妹妹,一個五堂弟一個六堂弟。這個親妹妹,便是季家的大老夫人冉氏。
冉三老太太養在身邊的兩個孩子,是一對兄妹。冉五老太爺和冉五老太太年輕的時候去北疆販蟲草,遇到叛亂丟了性命。留下一個七八歲的兒子,便是冉三老爺。季冉氏的爹娘便將冉三老爺接過來養,季冉氏與冉三老爺的感情也比別的堂兄妹要好。
后來冉三老爺娶妻,生了一對龍鳳胎,誰知冉三夫人竟難產死了。冉三老爺重情重義,堅持為亡妻守孝,又怕后娘對兩個孩子不好,便沒有續娶。季冉氏的娘怕他一個大男人帶不好孩子,就自己抱過來養在身邊。
季冉氏道:“一個是你們羨表哥,一個是你們芳表妹。”
季箮和季箬都愣住了。
季箮奇道:“不是說是龍鳳胎嗎?”
怎么一個成了表哥,一個成了表妹!
季冉氏嘆了口氣:“生冉芳的時候,你們三表舅母足足憋了三個時辰,最后眼見得不行了,你們三表舅母自己做主,逼著產婆不顧她的性命,將孩子掏了出來。”
按理說,生產一般不會出現第一個孩子出來了,第二個出不來的事情。可偏偏冉三夫人遇到了。
生冉羨的時候明明很順暢,誰知生完冉羨就難產了。
季箮心里想,到時候要離冉芳遠一點,冉三太太一定是被冉芳給克死的。
季箬心里想,雙胞胎在腹中,一個個頭大,一個個頭小,也是小的,羨表哥出生時的個頭一定比芳表妹小很多,等三表舅母生芳表妹的時候,經不住再次撕裂,又生了血崩,可不就是難產了。這些在醫經里面都是有據可查的。
見季冉氏神情有些感傷,季箬猜測她可能是想到自己憋死在肚子里的那個孩子了,于是故意笑著道:“那這可是緣分,我們四個人的生日在同一天呢!”
“可不是。”季冉氏臉上終于有了笑意:“往年你們不在家,羨哥兒和芳姐兒年年過生日都要念叨你們呢!”
季箮扭頭看向車廂窗外,背著季冉氏和季箬撇了撇嘴……她可不要那個冉芳念叨。
到傍晚的時候,就到了溫泉山莊。
冉三老太太由冉芳扶著,早早的在大門進去的涼亭里翹以盼。見季府的馬車到了,她快步上前,一把將剛下馬車的季冉氏抱在懷里:“我的兒!”
“娘。”季冉氏聲音有些哽咽。
冉家雖然和季家一樣都在京里,可季箮丟了之后,季冉氏回冉家一次,冉三老太太就要哭一場,難過好久。季冉氏就漸漸不敢回娘家了,怕勾起冉三老太太的傷心。
母女二人已是好久不見。
季冉氏怕她娘又開始哭,趕緊開口道:“娘,快看看箮姐兒和阿箬,她們都來了。”
冉三老太太放開季冉氏,朝她身后看去,果然看到兩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眉眼有些熟悉的小娘子,俏生生的站在季冉氏身后。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冉三老太太上前,一手拉了一個,道,“我是你們的外祖母啊!”
冉芳被養得很開朗,她看著兩個表姐笑道:“箮表姐和箬表姐長得可真像,三祖母分得出來誰是誰嗎?”
季箮笑嘻嘻的跟冉三老太太請安,然后道:“外祖母你看我們的眉毛,罥煙眉的是我,箮姐兒,好認得很。”
等她說完了,季箬才找到機會開口請安。
冉三老太太拉著她們不讓跪,仔細打量著她們的眉毛,笑道:“果然是箮姐兒說的這樣。”
季箬看了一旁的冉芳,想了想,笑著問道:“芳表妹和羨表哥長得像不像?”
冉芳有些驚喜,她沒想到季箬會搭理自己,畢竟她小時候和季箮還見過,和季箬卻是從未見過面。
她的眼睛亮閃閃的特別好看:“你是箬表姐吧?我和哥哥雖然是龍鳳胎,可哥哥長得太瘦了,跟我站在一起,別說是一模一樣了,不知道的人,都看不出來我們是一個爹娘生的。”
季冉氏笑著拍了拍冉芳的肩膀:“這孩子,又說胡話了。”
“是三祖母慣的。”冉芳脆生生的說道。
季箮心里想著,這冉家可真奇怪,一個克母的禍害養著也就罷了,怎么還寵起來了?
冉三老太太笑著道:“不必站在這里說話,我先帶你們去安頓下來,歇一歇,再去見其他人。聽說你們要來,大家都聚在一起等著呢!”
季箮聽了,一邊跟著往里走,一邊又在心里想,她們是季相的妻女,這冉家對她們這么隆重,一定是想要巴結季相了。
她自認為自己掩飾得很好,沒有人看得出來她的想法。季箬卻是不動聲色的將她的神情都看在了眼里。
她這是真把自己當成季相的嫡女了,所以覺得自己是高貴的了。季箬心里想。
腦海里情不自禁就想起一個故事,一只烏鴉撿了鳳凰的羽毛插在自己身上,心里就覺得自己是高貴的鳳凰了。
季箬樂了,現在季箮就是這只假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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