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個假姐姐來請安來了。
季箬只好把到了嘴邊的追問咽了回去。
季冉氏將那湘妃色珍珠做的珠花給了季箮,季箮笑著道謝。在季箬喝茶的時候,她掃了一眼季箬的手腕,看了眼她之前戴上就沒取下來過的珍珠手串,笑了笑,沒有任何不滿。
季箬心想,這個假姐姐可比上一個要本分多了,若是上一個假姐姐,這會子,該鬧起來了吧!
打眼一看,自然是看不出來手串和珠花誰的珍珠比較多的,可上一個假姐姐跟她不對盤,在這種時候鐵定會說自己喜歡手串,然后提出跟季箬換一換。
她這般想著,忽然聽到季冉氏開口:“箮姐兒最近是怎么了?似乎不大愛說話了?”
準確的說不是不愛說話了,而是不愛和季箬抬杠了。
季箮看了季箬一眼,然后抿著嘴兒對季冉氏笑了笑,道:“娘親,我最近看了本女德的書,正跟著上面學呢!話說多了呱噪,還是安靜一些的好。”
“你慣會鬧騰,突然成了鋸嘴的葫蘆兒了,娘倒是不習慣了。”季冉氏嘆了口氣。
已經進來此后的錦桃眼里神色復雜,還有些緊張……夫人這是看出四小姐換人了嗎?若是看出來了,等會兒質問起來,自己應該怎么回答?
她這般想著,便扭頭去看季箬,卻見季箬端了盞花茶小口小口的喝著,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
錦桃醒悟過來……她是五小姐的人,夫人就算是看出四小姐有什么問題,該擔憂的人也不該是五小姐。這么一想,她心里又安穩下來,神在在的等著看四小姐會如何應對夫人的懷疑。
誰知季冉氏那話只是隨口一提,季箮笑了笑不說話,季冉氏便沒有追問下去了。這讓錦桃心里微微有些遺憾。
等喝完了茶,季箬看著季箮沒有絲毫要離開的意思,于是起身對季冉氏道:“娘,我去一趟常福院,陪陪祖母。”
“也好。”季冉氏笑著點了點頭,“老人家年紀大了,心里卻是門兒清,你去陪她,她也高興。”
季箬點了點頭,還沒說話,就見季箮的丫鬟冬梅忽然咳嗽一聲,季箮立即開口道:“娘,我和妹妹一起過去。”
季箮跟季箬互不對盤,還是第一次這么順口的喊季箬一聲妹妹,這讓季冉氏意外又擔憂,她點了點頭,由著兩個孩子自去不提。
剛出了浣春院,季箮忽然快走了幾步,同季箬比肩,然后伸手拉住了季箬的衣袖。季箬神色不變的低頭去看拉她衣袖的那只手。
拉住季箬的人是季箮,同季箬說話的人卻是冬梅。
冬梅上次看著上一個鳳女跟季箬過招失利,上面的人明明懷疑季箬使壞,卻沒有降下任何懲罰手段來,沒有懲罰這個剛剛失去了靠山的上鳳,也沒有懲罰她。冬梅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上面的人應當是不待見上鳳的,可也沒打算跟上鳳撕破臉。
她跟著這位新來的低調內斂的鳳女蟄伏了這么久,第一次接到上面傳下來的任務,她拿到任務之后,腦子里第一次想的就是如何利用這次任務算計上鳳一番。
可很快,她就死心了。
這次下達任務的人是盧使者,她可不敢在使者的事情上面作亂。
于是,看到季箮拉住季箬衣袖之后,她老老實實問道:“五小姐,聽說您在季府外面抓了一個人?”
“對啊,消息可真快,昨天的事情,今天早上就傳了一個來回了。”季箬輕描淡寫的說道。
這一個來回,可不是錦桐院內兩個院子之間傳了一個來回,而是盧使者那邊到季府的一個來回。
冬梅垂了垂眼眸,說道:“盧使者問您此舉何意。”
“我此舉何意?”季箬失笑。
她看了眼眼里含著不甘的冬梅,也看了眼依舊拉著自己衣袖的鳳女,臉上扯起一抹嘲諷的笑容來。
“盧使者是吃了豹子膽么,竟然敢派一個丫鬟來審問我!”季箬臉上神色一厲,“你讓他有本事自己親自來。”
冬梅聽了,心里便明白了,她還是想要見盧使者。
于是忍不住道:“使者大人忙著呢,屬下人微言輕,如何跟使者大人說得上話!若是上鳳您的恩師杜先生還在,或許還能有個傳話的人。”
冬梅話趕話,說出來之后就后悔了,卻也沒有多后悔。而那個鳳女,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臉色忽然變得有些難看。
季箬不管她們的反應,突然就低聲呵斥起來:“你人微言輕,在盧使者面前說不上話來,在我面前就能說上話了?你算什么東西!”
“上鳳,您……”
冬梅正要說話,季箬開口不耐煩的打斷了冬梅的話。
她下巴微微抬起,眼里閃過一絲不屑:“你真以為我是什么上鳳?我房里出來的胭脂水,可有毒死過花花草草?”
這話是什么意思?
季箮和冬梅對視一眼。
冬梅之前還真注意過這個問題,她當時和上一個鳳女討論起這件事情來,都以為她身為尊貴的上鳳,有更好的胭脂水粉,這會子聽她提起,竟不是這個原因么?
她長了這么一張臉,又是這個分毫不差的身形,不是鳳女又不是上鳳,那她是什么?
“公……”
冬梅忽然有了一個猜測。
“叫姓盧的來給我請安!”季箬說著,甩開季箮的手,抬腳走了。
她是臨時決定直接見盧行舟的。
之前她覺得先見夷珅一面,打聽清楚一些事情,在和盧行舟對上的時候,她可以掌握更多的主動權,剛剛聽季冉氏說了往事,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和夷珅接觸,雖然不算是什么大事,可總有蛛絲馬跡傳到季冉氏的耳里去。到時候季冉氏心里該多難過!
就算季冉氏那兩個孩子,并不是夷珅親手害死的,可當年的那一切,都因夷珅而且。季箬要替季冉氏恨誰,也只能恨到夷珅身上去。
這種情況下,夷珅不見也罷!
不見夷珅,就只好直接從盧行舟身上下手了。
她正琢磨著要怎么將陸梅飛約出來,季箮和冬梅就找了上來,大概是她昨天的舉動引起了陸梅飛的懷疑……這可以說是瞌睡來了送枕頭,沒有比這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盧行舟不可能不知道她到底是誰,可他卻一直由著眼線和鳳女誤以為自己是上鳳,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想暴露她的身份,還是想由此誤導她。總之,他不想讓鳳女和冬梅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她就偏偏要說出來。到時候他自然會主動來找她了。
季箬抿著嘴兒笑了笑,算是放下了這一節公案。
季箬前腳到了常福院,季箮后腳就跟了進去。
季箮和冬梅心里到底存了事情,陪著大老太太稍微吃了點東西,就起身告辭離去。
季箬神色不變的逗貓。
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季箬本以為按照昨天行事的效率,季箮和冬梅最多一天的功夫就會將陸梅飛要見她的消息傳給她,誰知竟沒有。
比起陸梅飛那邊的消息,宮里面的消息先傳來了。
過段時間便是七夕節,宮里面要竟然要舉辦燈會。
燈會這種事情,向來是年輕女孩子喜歡的。當今圣上年幼,又身子弱,所以后宮里面并沒有位份高的嬪妃,位份太低,是沒有資格準備發起什么燈會的。沒有年輕女孩子提醒,太后緣何今年突然想起要辦一個燈會,甚至還將季府的姑娘們,有一個算一個都邀請上了?
不用誰囑咐,季箬腦子里便出現了那四個字,“小心為上”。
如今季府和皇家的關系實在是微妙,不但季家的人,就連皇家的人,都需要步步為營。
季冉氏接到消息,心里嘆了口氣,然后吩咐裁縫進府,給小娘子們量尺寸,做新衣裳。她那一天自然是要陪著孩子們去的,只是她是丞相夫人,有誥命在身,不用做新衣裳,到時候得穿她誥命夫人的衣裳。
燈會是在晚上,到了傍晚時分,宣德門外面擠滿了馬車,車子里坐著各家受邀的小姐夫人,季家的馬車也在其中,不斷有人來跟季冉氏打招呼。
季冉氏讓臨春去安排的是一輛大車,季冉氏和三個小娘子坐在同一輛車里面,也不覺得擁擠,寬敞得很。
不斷的有人來跟季冉氏搭話,季冉氏是權相得夫人,一改在家中溫柔老實的姿態,整個人顯得高貴而不倨傲,隨便一句話就能得到前來會面的人的追捧奉承。
季箬面色不變,坐在季冉氏身邊八風不動,只是人家提到她的時候對人家點點頭,禮貌而不殷切。季箮坐在旁邊則眉眼含笑,倒也落落大方。倒是季萍眉眼里有些得意,仿佛別人奉承的是她似的。
季萍心里想著,她以前都是被三夫人給耽擱了,所以她才成了井底之蛙。在季府的時候看到二老夫人囂張,就覺得季冉氏這個丞相夫人也不過如此。甚至還覺得自己的身份跟季箮季箬的身份沒有什么兩樣。后來被封了鄉君,自己出去交際,她才知道別人是怎么看她們季家的來。
季家三房,只有大房是讓人仰望的存在。
我現在也算是養在季家大房了。季萍心想。
她一邊為自己高興,一邊又覺得理所當然……自己現在是鄉君了,就算是養在大房,這個身份也沒有給大房丟臉。
她正胡思亂想得高興,就見季冉氏忽然神色一肅,將正說得滔滔不絕的御史夫人請走了,馬車的車簾也放了下來。
宮門放行了!
季萍既高興,又覺得有些遺憾。
馬車是不能駛進宮門的,前面宮門一放行,堵在宮門外的馬車們就自動讓開了路。先是皇親女眷的馬車上前,里面的夫人小姐們下車,逶迤談笑著跟著引路的姑姑走。然后是季家的馬車上前,季冉氏等人下車,跟著引路姑姑往里走。再然后才是國戚女眷,最后才是京官女眷。
季箬掃了一眼,心想,慕容闌要是在這里,估計又要恨季府排在了國戚前面……可有先皇的遺旨在,季府走在那些國戚女眷后面,那才是要叫人笑掉大牙。
季箬收回目光,眼觀鼻口觀心的隨著眾人一起往里走。
走過了宮門這段路,大家忽然輕松下來,紛紛找相熟的人家走在一起,言笑晏晏,說著奇聞逸事夸著衣裙發飾。
季箬知道今天的宴會有些古怪,所以緊緊跟在了季冉氏身邊,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周圍的人和路。
然后她就聽到了一聲極小的吸氣聲,像是被什么嚇到了。
季箬順著聲音看去,就見季萍盯著一個方向,瞪大了眼睛。
那是左前方,季萍盯著的是一個小娘子,或者說高等丫鬟的背影。那女子身上穿著綾羅綢緞,頭上也梳著好看的發髻,只是身量似乎太過瘦削,走路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她吹走似的。
季箬掃了一眼,心想,慕容闌要是在這里,估計又要恨季府排在了國戚前面……可有先皇的遺旨在,季府走在那些國戚女眷后面,那才是要叫人笑掉大牙。
季箬收回目光,眼觀鼻口觀心的隨著眾人一起往里走。
走過了宮門這段路,大家忽然輕松下來,紛紛找相熟的人家走在一起,言笑晏晏,說著奇聞逸事夸著衣裙發飾。
季箬知道今天的宴會有些古怪,所以緊緊跟在了季冉氏身邊,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周圍的人和路。
然后她就聽到了一聲極小的吸氣聲,像是被什么嚇到了。
季箬順著聲音看去,就見季萍盯著一個方向,瞪大了眼睛。
那是左前方,季萍盯著的是一個小娘子,或者說高等丫鬟的背影。那女子身上穿著綾羅綢緞,頭上也梳著好看的發髻,只是身量似乎太過瘦削,走路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她吹走似的。
那是左前方,季萍盯著的是一個小娘子,或者說高等丫鬟的背影。那女子身上穿著綾羅綢緞,頭上也梳著好看的發髻,只是身量似乎太過瘦削,走路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她吹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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