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如雪雖連夜寫信給穆玄陽,可卻算準了時日,等到穆玄陽接到信時,她這邊應該已功成身退。風云網非不得已的先斬后奏,只求穆玄陽的“大男主義病”,不要在事后還要發作。
她雖不愿因為這種事,而讓兩人之間,產生不必要的誤會,可為了親人,卻有著屬于自己必須的堅持。
榜文張貼出去,縣城幾家藥鋪的坐診大夫,都趕著來報名。陸崇宇一邊兒命人裝修新醫館,一邊兒將“斗醫會”比試的三個項目,對所有人一一做了解釋。
城內外的百姓,奔走相告。更有甚者,一早便來新醫館排隊。甚有百姓,帶著病人,跪倒在縣衙門口,感恩新任知縣,體察民愿,善待百姓。
“斗醫會”尚在籌備之中,便已揚名在外,為陸承耀賺取了不少的官聲。
陸承耀甚慰,得了空閑,也來旁聽過一兩次。見兒子將事情安排的很是妥當,這才放心去處理賦稅之事。
他并沒有按照陳師爺的建議,收取全稅。可縣庫虧空,不可忽視,為免上級下來核查,需要盡快補足。所以只征五成稅收,以作添補。
再加上“斗醫會”的事,令新任知縣的名聲,一時無兩,成了家喻戶曉的美談。
陳師爺則對知縣的這位公子,產生了不小的興趣。并想在“斗醫會”這件事上,分一杯羹,占個名聲。便有事沒事的,來找陸崇宇閑話。
陸崇宇原就對陳師爺并無好感,見他有意親近,又得了妹妹提醒,所以對他更多了幾分提妨。
陳師爺見無縫可尋,這才專心幫著陸承耀應對賦稅之事。
而那王縣丞,對于陸承耀,仍不是很信任。同常指揮史想的一樣,認為陸承耀沽名釣譽,只求一時官聲。
新醫館修繕準備妥當,“斗醫會”定在了五日之后,分三局取分數最高者。
第一局,考基本功,辯識藥材。由參加斗醫的大夫,在幾百種的藥材中,每人抽取五種藥材,然后混裝于同一木盒中。再由參會者,一一分辯,書寫于紙上。
為了公平,陸崇宇特意請了北平府三位有名望的大夫,作為此次斗醫的評審主官。
第二局,比醫術,在所有領了號碼牌的病患中,由評審選出十名病患,再由參會者,對其診脈開方。以用藥最佳者為勝。
第三局,斗藥方,由評審官寫出三種病證,參會者對這種病,擬方或寫出相對的古方、或偏方,由評審主官裁奪。
斗醫三局,頭魁為甲等,依次為乙丙丁戊,共定五等優劣。取頭魁者,可得醫館一間。剩下四等,每人每月于此醫館免費坐診五天,擬方但不配藥。并以三年為限。
誰也不愿輸人一輩子,陸如雪算過,三年為一任。只要父親可以種出新谷,并進行推廣。治下丁房增口,不再門單戶薄,升官是只日可待。
畢竟陸承耀頂著新科狀元的頭銜,又有兩位兄長在京中,為之斡旋籌措。
眼見五日時盡,明天便是“斗醫會”,陸崇宇反而比平常更為緊張。
坐在陸如雪的小院中,凝眉不語,端著茶杯連連嘆氣。
“兄長可是有什么為難之處?”
經過了這些日子的調養,云氏的身體也越來越好。時不時的便會來尋女兒閑話。
陸如雪這些日子,大部分的時間,便都呆在自己的小院中,陪著母親。只有陸崇宇遇事不明時,她才會出謀劃策指點一番。
今兒見陸崇宇心不在焉欲言又止的,就知他必然是有心事。
“北平府請來作主審的三位大夫,早三日前便已進城安置。戶籍所在望平的大夫,一共只有十五位,如今也都已來報名。三局考題的準備,都已完備,事情進展的很是順利。”
“可越是臨近正日,為兄這心里越是忐忑,靜不下來。像是會有大事發生一樣。”
陸崇宇知道是自己杞人憂天,可他這還是第一次主持如此大事,心里沒底也很正常。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妹妹也無十足把握取勝,畢竟醫術一道博大精深。可妹妹愿放手搏上一次,就算失敗了,大不了從頭再來。”
“年輕就有一點好處,有充足的時間,可以讓我們為自己的失敗去彌補。只要堅定信念,便可以選擇無數次的重來,直到事成。哥哥以為妹妹說的可在理?”
好久沒有和陸崇宇講什么道理了,不是她不愿,而是陸崇宇這個年紀,正處于叛逆期,認為自己長大了,由不得人總是對他做的事,指指點點比手劃腳的。
可道理不言不明,不講不通,只希望陸崇宇能聽進去幾分,受些啟發也好。
若是換了旁人,也許陸崇宇會聽,但不會細想。可妹妹說話一向精簡,但凡講些道理,必然是有理有據得人信服。
陸崇宇點了點頭,算是同意妹妹所說,可仍一臉的陰郁,“明兒‘斗醫會’,只怕會驚動半城人,妹妹一定要多加小心。”
陸如雪此次參會,并不打算帶四采,一是為了遮掩她喬裝易容,已是困難。若多了四采,劍穗和陸峰恐會護佑不周,也容易穿幫。
陸崇宇心中不安,多半也是因此而起。所以再三商量下,堅持讓陸林,也跟在妹妹身邊,就算跑個腿倒個茶遞個話的也好。
陸如雪一開始是不愿的,可架不住陸崇宇特別堅持,她只好點頭答應,也是為了安兄長的心。
陸崇宇這才肯起身離去,為明天做準備。
等兄長走后,陸如雪這才命人去請劍穗,“常府那邊可有動靜?”
在望平縣舉辦“斗醫會”,牽涉一城治安,必然要經廣寧衛所的同意。此事是陸承耀去幫著兒子打的招呼,常大人嘴上雖支持,可卻未加派一兵一卒。
最后還是陸如雪,借陸崇宇的口,建議父親臨時招了百名民壯,及縣衙的衙差一起,來維持城中秩序。
所以陸如雪有些擔心,常府會有人暗中使什么手段。便在數日前,請劍穗幫著去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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