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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平燕王府內,行這“認親禮”,不過只是走個形式。滿院子的人,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就算是今天不認親,不出三天,這些人也多會來見陸如雪這位三少夫人的。
相互贈送過“見面禮”,燕王爺便急著起身,想要去外院。卻見剛退至一旁的三兒媳,復又站起步出,朝著上位服禮。只得略有不耐的又坐了回去。
“兒媳為父王、母妃另備了一份禮物,只是兒媳的一點兒孝心,還請父王、母妃能允兒媳于此時承上。”
三兒媳剛進門,這個面子總是要給的。燕王看了王妃一眼,燕王妃這才點頭同意。
可陸如雪左右看了一眼,明顯面露為難之色,不免勾起在座之人的好奇來。
見時機差不多了,她這才一臉欠然的接著說道,“這禮物展開時,頗為占地方,屋中桌椅阻礙,多有不便,還請父王、母妃移步屋外庭院之中?”
燕王爺覺得這個兒媳有些多事,燕王妃也覺得陸如雪是刻意討巧,對她的不滿剛減了三分,又添了四分。
陸如雪像是沒有看到公婆的反應,仍服禮請求。燕王耐心幾欲耗盡,只得命人移開桌椅,讓他為一件禮物起身,實在是有些小題大作。
陸如雪原也是這個意思,可這是婆母的院子,別說是指使一兩個奴才,改變廳室的格局,就是說句話,都要斟酌再三。
世子等人只得起身,等奴才們重新安置好桌椅,這才依次復座,等著看陸如雪要如何折騰。
就連穆玄陽也投來不解的眼神,妻子送與父母的賀禮,都已過他的眼。連他都不知妻子要承上什么賀禮,竟需要如此大費周章。
陸如雪示意采月,便見采月出門不久,采星領著穆玄陽身邊的四劍,抬著一只長一丈,寬六寸的樟木箱,挑簾而入。
看上去這東西也并不算是很大,根本不必擺動桌椅。燕王的臉色便又沉了幾分。連燕王妃的臉色也變了數變。倒是穆玄陽一臉淡定的看著妻子,以他對陸如雪的了解,若非必須,陸如雪絕不會如此勞師動眾。
劍鋒和劍鞘打開木箱,燕王只淡淡的掃了一眼,見那木箱里裝的不過是一卷系了銅軸的綢緞,上面繡有花紋,應該只是一件繡作。黑沉的臉色上又添了一絲不屑。
這樣的東西,他燕王府還看不上。想到三兒媳出身不高,竟然拿著魚目當珍珠,心情更是差到了極點,若不是礙于三子在場,早已拂袖而去。
公婆眼神中的轉變,陸如雪都一一看在眼中,可她并不著急解釋,這東西的價值,不需她多說什么,她相信只要燕王看過,便足以對她的印象改觀。
采月指揮著四劍,將繡卷取出展開,直等到全部展開,聳立于屋中,所有人這才看清,這繡品不僅高有近一丈,甚至展開后長度竟有近兩丈,難怪需要搬桌挪椅的。
可再珍貴,也不過只是件繡品而已,即便是篇幅大些,可用的卻是尋常百姓家中都很常見的白絹,根本算不得高貴。
張氏忍不住想以長嫂的身份,說這個弟妹兩句,卻見公公燕王猛的站了起來,幾步沖到繡畫前,上下左右的看個不停。
臉上表情瞬息萬變,就連燕王妃都看的出,王爺此刻是一臉的興奮、激動,也好奇的起身來看。
這一看,不由得倒抽一口氣,再看向陸如雪的眼神中,不僅沒有了不滿和惱怒,而是添了幾分欣賞和贊許。
這下連張氏都有些坐不住了,見世子爺起身,也跟著走上前來。
穆玄陽早在父親異動時,便已近前,“《大周堪輿圖》,這?父王?”
王府里便有此圖,穆玄陽不解的是,既便陸如雪將這《大周堪輿圖》,做成了繡品,父王也不至于如此興奮。
“不,這和為父手中的《堪輿圖》大為不同,玄陽你近前來看,這里?還有這里?”燕王興奮的指著最上面與瓦剌、韃靼相接壤之處,那里是他們父子練兵之地,對那里二人也更為熟悉。
穆玄陽仔細看去,這才看出這圖的不同之處來,“兒子記得數年前,隨父王戍邊時,父王便曾指著《軍圖》說起過,此圖無用,這里明明有路,卻未有標注。”
而陸如雪承上的《大周堪輿圖》,于此處卻明顯標注有兩條路。甚至比他所知的,還多了一條。
“對,這條路是兩年前為父下令整修的。”燕王再回身看向三兒媳時,臉上除了興奮,還多了一絲不明的情緒來。
這條路是作為避戰之用,就連皇上都未必知曉,不知這個兒媳是從何得知的?據他的情報分析,陸如雪應該并未來過北境才對。
“三兒媳這份大禮,倒是珍貴,只不知這禮是從何得來,經何人之手所繪?”興奮過后,這才是燕王最為擔心的。若是此圖是太傅府所有,很可能皇上早已知曉。有些事便要早做準備,不得不防。
“回父王,兒媳自幼便喜歡讀書,特別是《地域志》一類的書籍。可這類書籍得之不易,又受朝代人文所限,為了能多些了解,便命人四處查訪繪制,十數年下來,這才得繪此圖。”
“且南方多水氣,為免圖樣受潮變質,這才依樣繡成了繡品保存。原也不過是兒媳一時興起之作,后得皇上賜婚,聽府中長輩說起,父王善于領兵,便想著此圖或許對父王有助,這才想著獻于父王。”
陸如雪這話,雖只言明此圖來歷,可卻也等于告訴了燕王,此圖并非出于太傅府,且只此一份。
燕王大喜過望,若不是礙于身份,恨不能大賞于陸如雪。拍了拍兒子的肩,意指他娶了個好媳婦。
穆玄陽與有榮焉,看著父王對妻子態度上的轉變,提著的心這才放下。朝陸如雪微微點頭,示意她做的好。
陸如雪卻不敢有過多的表情,只是眨了下眼,轉頭去看燕王妃。
看了此圖,燕王妃也明白燕王為何會如此高興。心中的不滿也化為了欣慰,看來這個兒媳并不只是在虛張聲勢,而是真的有意與她們同心相交,且能一心為著三子著想。
這樣的兒媳,即便是出身不高,可也足已勝任她三少夫人的身份。欣慰之余,更多的也是安心。請瀏覽.biqugezw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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